她如是想,脚下便更快,也是怕多耽搁一会儿,又要给陈荃说嘴的把柄。
好在陈荃待的后堂,离她那地方本就不多远,穿过一条甬道,连半个抄手游廊都走不完的距离,就能推开了后堂的门。
陈荃的端坐在主位的,面色难得的凝重,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些许的沉重来。
王羡匆匆打量了一回,就忙着给他行礼。
“用不着多礼了,”他一摆手叫住她,“京中出了人命案子,死的是度支中郎将的嫡次子,案子没人敢管,自然落到了廷尉府头上。尸体我已经派人去请回来,子勉早上领了差事出城了,一时三刻回不来,我现在就要往中郎将府上去,一会儿二郎君的尸体请回来了,你先来验看尸身,底下人帮衬着,等我回来,你再来回我的话。”
什……什么?!
王羡大吃一惊,没想到进了廷尉府,头一遭要上手的,就是人命案子。
府衙现下无人可主事,她顶着廷尉平的衔儿,总不能什么也不管。
但是这验看尸身……
王羡喉咙一滚,生吞了口口水:“大人,我从没有……”
话不能够这样说,有些推诿的意思,她忙改了口:“我怕手忙脚乱,反倒耽误事儿,大人叫我去验看尸身的话,我得请问大人一句,都要验看些什么?”
陈荃却意外的没有为难她,想来真的是案情紧急,连言辞间奚落她都顾不上了:“用不着你手忙脚乱乱了阵脚,我不是说了,有人帮衬你吗?该怎么验看,你去找许渡,这些一向是他管着,他带着你一起去。”
王羡脑袋也是懵了,加上度支中郎将的嫡子死于非命,又惊动了官府,这案子小不了,真的小不了。
她一时间根本就顾不上去想,陈荃交代叫她去验尸,这里头又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推诿是不能够的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但心里实在是没谱儿。
说到底她是高门里长起来的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素手是捏针走线的,再不然就是把金赏玉的,验尸……验尸啊……
王羡从后堂堂屋拐出来,转了个方向往东边走,许渡办差的小屋子,就在那头。
目下廷尉府里头忙碌了起来,看来中郎将家的这件案子,廷尉府已是人人皆知,那当然就少不了忙活起来,便是没得了吩咐和差事的,也要做出个忙活的样子,免得陈荃瞧见了谁偷懒耍滑,是要骂人的。
“叩叩——”两声敲门,没等里头应一声,王羡干巴巴的又叫,“许渡,你在不在?”
门从里头拉开,二十出头的清秀郎君站在她面前,一见是她,当下又楞了须臾拧了下眉:“大人是叫你跟我一块儿去验尸?”
王羡哭丧着脸,啊了声:“也没别人了。”
他大概觉得她其实是个累赘来着,不过这几日她在廷尉府走走逛逛,大多数的人呢,估计是看着陈荃脸色,对她都是淡淡的,也只有许渡,还会同她玩笑两句,反而显得亲厚些。
于是她又长出口气:“你当我想沾这份儿差事啊……没办法,横竖我也进了廷尉府,早晚的事儿吧,你也甭觉得我是个拖累,一回生二回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