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搬出崔长陵说两句嘴,也是有心叫郑懋以为她实则是个怂蛋,受了两天冷落,实在是怕了,抬出了崔长陵来吓唬他,想叫他多亲近她,多热络些。
可郑懋倒好,大概是不爱受人威胁或警告吧,转头就想挖坑害她。
倘或她真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傻子,这会子八成就会拉着他追问廷尉监的事,说到底她如今是廷尉府的官儿了,按小傻子的想法来看,问一问,也出不了什么错。
王羡真是想骂人,但表面功夫还得做,只好装作没听见一样,打死也不追问他廷尉监的事儿。
郑懋一点也不意外,问这个无非是试探试探,她昨日回了尚书令府,到底有没有问过崔长陵而已。
她要是问了,就知道这不是她该过问的,他提起,她也不会再追问。
不过——她要真的追问了,他不咸不淡的说几句,不至于惹祸上身,还能叫陈荃责骂她,正好也证实了,她昨日未曾问过崔长陵,反正陈荃本来就不待见她,甭管她有什么大错小错,丁点儿马虎的地方,陈荃只要抓住了,就能逮了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她这个年纪,这样的出身,指定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横竖他是看戏的那一个,才不管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子。
只是眼下她既然没追问,那就是问过了崔长陵,且崔长陵果真不藏私,与她说了其中原委的。
这话他还真是没说错啊。
崔长陵哪里只为陛下钦点四个字呢?对这位太原王氏的小郎君,崔长陵应该是极其满意的才对,拿了十分的真心来教导,是盼着她有朝一日能成才,能顶天立地的独当一面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不多时府衙大门便在眼前,王羡走的却又慢下来,她不确定,门外崔长陵到底在不在。
郑懋见她慢下来,咦了声:“怎么了?”
她说没事,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才重又迈开了步子。
崔长陵是没在府衙门口等她的,王羡步出来没见着人,失落和后悔夹杂在一起,涌上了心头。
然则郑懋眼比她要尖,本来打算告辞就走,此时却站住了脚,叫了声宪之,伸手虚空指向了不远处:“那是不是郗大夫?”
郗衍之?
王羡下意识就皱眉,连小脸儿也一起垮了下来,脸色难看的不行。
她顺着郑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摇着一把折扇,身形颀长的人,不是郗衍之,却又是哪个?
郑懋还站在这里,她不好太不给郗衍之留面子,更没法子甩脸子就走。
至少在郑懋眼中,郗衍之还是与她私交不错的,没道理见了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吊脸子扭头就走。
王羡真是厌恶他,又把崔长陵昨天说的那个法子提上了心,想着明日就得回家一趟,赶紧同阿娘告个状,好歹请三叔出面,找上高平郡公,也该问一问,他高平郗氏是不是就是这样教导子侄的,恁的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