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把字特意的咬重,以此来表明决心似的。
崔长陵无奈的笑:“你听我的,我跟阿娘说,叫平叔还回来伺候,你替他说几句好话,就说他如今也上了年纪了,回来家里头,底下人多,还能帮衬他,上上下下不必全指着他一个人操心料理,我那里就只他一个,什么都是他过问,实在也太劳累,知道了没?”
“我说了我不干!”崔净瑛咬牙切齿的,突然捏了拳头照着他胳膊上抡了一拳,“三兄你想什么呢?这样的恶奴……”
“小幺,平叔要真的是恶奴,爷娘早打发他离开崔家了。”她那一拳根本就不疼,崔长陵知道她是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要撒气,就没理会,“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可爷娘显然另有打算,跟咱们,想的是不一样的。我不肯用他,你还要在旁边儿骂他,就算将来平叔回家来了,叫阿娘怎么看他?叫底下的奴才们怎么看他?他在崔家服侍了大半辈子,到老了,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他甫一说完,她嘴角就动了动。
崔长陵用不着听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赶在她前头打断她:“你不要说什么是他咎由自取,也不要说什么我未免心太善。平叔这样根本就不是第一次了,我也容不下他,但人总要念着点儿情分,才显得有人情味儿,知道吗?”
他说情分,崔净瑛才讪讪的闭了嘴。
崔平的确把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崔家,她小的时候,崔平也抱过她,宠过她……
崔长陵见她不反驳了,继续循循善诱:“你听我的,往后平叔就是回来了,也别给他难堪,只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自己是个明白人,这回回了家,以后就会知道收敛。再说了,阿娘一向最疼你,她是不放心我,才叫平叔照顾我,我说几句难听话,你在旁边儿说些想平叔了这样的话,正好给阿娘和平叔台阶下,顺理成章的叫阿娘把平叔叫回家,怎么样?”
“阿兄的意思是说……当初阿娘非叫平叔过府服侍,啊?”
他欣慰的笑:“对。”
崔净瑛便明白了,但她对崔平的抵触,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时叫她违心说这些,她真是老大不情愿。
可是权衡利弊,到了她还是点了头。
崔长陵松了口气,赞了她两句懂事听话一类的,才带着她一道往崔大妇那里去。
兄妹两个走出去约有一箭之地,崔大妇身边儿的宝云就迎面迎了上来。
她见了二人便各自蹲礼:“郎君一入了府,大妇就知道了,说是这么半天了也没过去,叫婢来迎一迎。”
兄妹俩便对视了一回,也不知道他们兄妹站在这里说话,阿娘知不知道。
崔长陵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崔净瑛:“都说了叫你别绊脚,这会儿叫阿娘等急了,仔细一会儿骂你。”
她立时会意,冲着他扮了个鬼脸:“谁叫你上回把我赶回家,阿娘骂也是骂你,你接了我去,又赶我走,这笔账,阿娘还没同你清算呢。”
宝云听着只是笑,又不紧不慢的催了一回:“郎君和女郎快走吧,大妇真要等急了。”
于是兄妹俩也不装腔作势的拌嘴了,一前一后的错开脚步,仍旧是宝云在前头引着路,三个人一路上不多言声,不多大会儿的工夫,就到了花厅这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