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陵猛然仰头,视线与他对上,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好久。
这其实不合规矩,如他所言,他是臣下,尊卑是有别的,他怎么能同天子这样子四目相对。
可是崔长陵却没挪开目光,他想从宇文舒的脸上,甚至是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不下旨,不拿人,不代表不会深究。
要真是听过,没往心里去,那也不会叫人传他入宫,还在含章殿中见他了。
崔长陵喉咙处滚了滚,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下宝座后,有一把十二扇的屏风,眼下拉开了,正好把前后隔开。
他呼吸一滞,几乎笃定,谢皇后,就坐在那屏风后,他说出口的所有话,她都能够听个一清二楚。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把谢泠也拉进来了啊。
至于是不是这样……
崔长陵终于嘴角松动,开了口,却是先问:“官家容臣有一问。”
宇文舒挑眉:“你说。”
“这事儿,官家是如何知道的呢?”
宇文舒就感到意外了:“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还想不出来是怎么着?”
崔长陵又摇头:“臣只是好奇,当日荀夫人说过,绝不会同任何人说起,再说了,如今毕竟连言青都牵扯进来了,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宇文舒也没多想,横竖叫他问了,就没什么不能回答的:“皇后叫人给温家送点心,她又借口进了宫来请安,拉着皇后说起外头的新鲜事,说玉堂春又新近上了好些东西,她还给孩子挑了块儿玉,这才说起来,那日偶然遇见了你,还有王家女郎。”
他话音落下,见崔长陵还想问,便摆了手:“我问过皇后,也问过荀嬿,她说漏嘴,是因她说起玉,皇后怪她又在外头乱使银子,宫里什么好的没有,她要什么不能来挑了去,偏要在外头买了给孩子戴。她不服气,这才说起来,那天在玉堂春遇见了王家女郎,还有你。”
得,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荀嬿真是个没成算的人,便说遇见了王羡,那倒也没什么,无缘无故的,带上他做什么?
她那个嘴,还有那个脑子,还经得住谢皇后追问她?估计谢皇后本身没那么大疑心,她说起来支支吾吾的,又圆不了这个谎,,到头来还不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方才所想,就必然没差错。
是以崔长陵的目光,便无意识的又往屏风方向瞥了一回。
事关谢泠,又是王遇之拉着谢泠淌浑水,谢皇后怎么可能不上心?
宇文舒瞧见了他那一眼,嘴角略扬了扬:“你对这扇屏风,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