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事情,自他懂事,到今日,能数的上来的,还是七年前,废王宇文郅谋逆时,御史中丞胡逸之奉旨查办河东一众官员,其后八百里加急封折入京,那时便是由谢泠带着胡逸之的急递,直接进了宫。
如今四海安定,怎么可能会有厉害到这地步的事,要黄门侍郎直接面圣后,陛下再急召他入宫?
崔长陵笃定王钊不会糊涂,但凡事……还真是怕有万一啊。
他能想到的,真的只有这件事,是同他有关,同陛下,也有关的。
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劝王羡宽心,便索性不劝,横竖进了宫,就什么都知道了。
崔长陵换了衣服出来,王羡就在他院外等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不安,来回的踱步,一见了他出来,忙又迎了上来。
他上手,按了她一把:“去,回去把你的书拿走,等我出宫回来,咱们接着再谈方才的话。”
“我……”王羡嘴角动了动,临了了,行了个礼,只说了一声是,便眼看着崔长陵离去不提了。
崔长陵出府那会儿,只有崔平送他,宫里的人他没见着,崔平接了话就打发了人回去,来召他的内侍也知道崔长陵一贯脾气,还有陛下有多么的高看这位尚书令,是以也不怪崔平拿乔,反正传了话,他也就回了。
这会儿崔长陵登了车,人又顿了下,弯着腰回头看崔平:“你算着时辰,要是过了两个时辰还没出宫,你亲自去一趟王家,告诉王遥之,两个时辰前陛下急召我进宫,我留了话,过了这时辰不出宫,让你去告诉他一声。”
“郎君是说王家大郎君?”崔平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儿,只觉得这吩咐来的莫名,便紧着又问了句,生怕是听错了。
崔长陵沉声说是:“别误了时辰,耽误了我的要紧事。”
他说要紧,崔平才不敢再问,忙应下来,又再三的保证,一定记牢了,叫他放心。
崔长陵这才钻进了车中去,别的吩咐一概都没有了。
驾车的小厮手中马鞭一挥,青牛小车动起来,崔平站在府门口,望着小车驶出长街,长叹了口气,才转身回了府中。
只叫他想来,崔长陵这趟进宫,说不得同王家是有关系的,而近来他和王家的联系,不就是一个王宪之吗?
崔平眯了眯眼,实在越发不待见这位小郎君了啊。
……
崔长陵的牛车一路至于止轿桥,小厮停稳了车,恭请他下车来,他也不多吩咐话,朝着宫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小厮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自家郎君脚下几乎要生出风来,只觉得宫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他何时见过郎君急的这样呢?
崔长陵是在宫门口见着了庆俞的,他也没想到,会是庆俞亲自在宫门处迎他。
这毕竟是陛下近身服侍的人,又陪了陛下这么多年,一起长起来的情分,便是崔长陵,对他也不免多出三分客气来。
庆俞听着崔长陵的客气,满口说不敢当,又侧了身:“陛下在等令君,令君请随奴才一道来。”
他点头,也果然一路跟着庆俞进宫去,不多问,不多说,连口都没有再开,他不会傻到问一问庆俞,陛下为何召见我,而庆俞,也必不会与他松口——只要陛下未曾交代,他又怎么可能从庆俞口中探得一二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