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比小幺有个好处——小幺胡闹起来吵得人头疼,撒娇也是闹,嗔怪时还是闹,倒不是说不知道规矩礼数,就是家中爷娘兄姊宠坏了,无法无天的。
而王羡呢?
她很有分寸。
该闹的时候,闹你两句,该哄的时候,又嘴上抹了蜜似的来哄你。
其实换了旁的人,未必吃她这一套,反倒会觉得她心眼子忒多,不招人待见。
要是从前吧……崔长陵低头看她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浑身都舒坦。
她有这样的绝色容颜,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他不再听她东拉西扯,脚尖儿转了个方向,弯腰穿过拱门下,一面走一面问:“你书上又有了不懂的地方吗?”
“不是不懂,是觉得书上写的不对。”她跟在他后头,到底个子小,就略低了个头,腿上弯了些,就钻了过去。
崔长陵没再问,带着她上踏朵进了门,等坐定了,又执狼毫在手,翻了翻手边的折子,心不在焉的勾了两笔:“哪里不对?你看了什么了,觉得不对?”
她上前三两步,也不造次,眼神收的很好,绝不往折子上多扫一眼。
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书,这会子叫她摆到崔长陵的面前:“夫子,我这两天吧,又把这本拿来翻,上回看到鼠疫案,现在其实没看多少,我觉得不对,是这里……”
她稍稍顿了下声音,勾着头拿指尖点给他看。
可先入了崔长陵眼中的,却是她水葱似的指甲,还有圆润的指头,那只手细长又白净,指甲修的又齐整,真是很配她这个人,这张脸了。
他有些走神,直到王羡不满的嗔了声夫子,他才发现自己分心了。
“刚在想别的,你说什么?”
王羡咦了声:“朝廷里有事情要处理吗?我看夫子刚才在看折子,要是……”
“没有,你说你的。”
她才乖巧的哦一嗓子,又觉得崔长陵有心事,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其实不是王羡自作聪明,实在是事关崔长陵,凡事她都多留了个心,也总要多想些。
她知道陛下对赵孟然的处置在前两天刚下来,斩立决,一点情面也不留,具体是因为什么,那道旨意说的极隐晦,明里的意思是他做县令的这几年,贪了好些银子,还列了大小罪状一共七条,就下旨问斩了。
王羡知道内情啊,也明白当年的案子没法子再翻,不然百姓要寒心的,可她得了信儿就替崔长陵不平。
真要是翻了当年的案子倒算了,这样不清不楚的,说赵孟然贪银子,为一己私欲不顾百姓,且不说他这些年怎么受永兴百姓爱戴了,只说他是崔长陵举荐上来的人,这道旨意发出去,也太打崔长陵的脸。
是以她这几天一直想法子开解他,哄他开心,怄他笑一笑,但今儿个散了朝回来就这样……
王羡贝齿轻咬了下唇一回:“夫子,是不是有人同你说起赵孟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