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副和煦的颜色：“我没见过你们十一娘，叫你说的，倒生出几分好奇来。”

这话失了规矩，走到哪里，也没有对人家家的女郎心生好奇的道理。

饶是崔净瑛都觉得这话太不妥了，悄悄地扯他衣角，又挪了目光去看他。

不过四目相对时，崔净瑛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催她呢。

她把小手撤回来，咧嘴笑的时候露出小虎牙来，对着王遇之叫了声王家阿兄。

王遇之眼睛闪了闪，到底没好盯着她看，接话的时候也是尽可能的和气：“女郎请讲。”

“我能去找十一娘吗？”崔净瑛一脸的无害，“上回见她，还是在荀夫人的宴上，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我近来不常出门，她好像也不怎么出门，总遇不上。阿兄刚才说要来贵府，我正好想起来，之前在玉堂春看上了个玉佩，但是孙掌柜开口要的太多，我没敢乱买，想着叫十一娘陪我去看看来着。”

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大多不在乎银子，不过是看自己喜不喜欢而已。

但是崔净瑛这样说，又好似没什么不妥之处，毕竟她年纪还小，估计那块玉佩是极佳的品相，玉堂春的东西，价钱又是摆在那里的，大几百两的银子，她说不敢乱买，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无非怕回家挨骂。

不过眼下说这个……

王遇之把眼神挪开，落到了崔长陵身上，含糊其辞的问崔长陵：“我记得令君也会看玉，怎么反倒来找我们小幺，她才多大点儿的年纪，什么时候能替人掌眼了。”

他一面说，一面又玩笑似的：“况且一枚玉佩，至多要女郎个几百两，为了这点银子，令君还能骂女郎不成？”

崔长陵说那倒不是：“不过她近来买的东西太多，银子流水一样的往外扔，用的着的、用不着的，买了一大堆回家，所以我阿耶骂过她一顿，那块玉佩我知道，她跟我说过，想叫我给她买下来，这毛病不能纵着，我上回说了，叫她去挑好了，能把好处与我说出个一二来，我便买下来送她。”

他目光不闪不避，噙着笑应付王遇之，又转了个方向往旁边坐下去：“谁知道她心思这样多，想起来你们十一娘了。”他又顿了下，“你们十一娘是个赏玉的好手吗？”

王遇之还没接话呢，崔净瑛就叫嚣着回他了个是：“我听荀夫人说起好多次，十一娘从小就爱美玉，见得多了，赏玩的也多了，小小年纪就成了个中好手。”

王羡站在旁边听崔净瑛夸她，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现在站在这里，上哪里再去变出个王十一娘来陪崔净瑛去玉堂春。

她口舌发燥，简直手足无措，索性去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奉到崔长陵跟前去：“令君喝茶。”

崔长陵恩了声，却看都没看那杯茶：“人家没比你大多少，有这个眼力，你自己呢？”

崔净瑛小嘴一撇，倒真是一副可怜见的模样。

兄妹两个一唱一和，王遇之哪里看不出来，只是没想到，崔净瑛也是个扮猪吃虎的好手，演起来跟真的似的，可真是崔长陵的好妹妹啊。

“十一娘也是胡闹惯了，银子没少扔，什么个中好手，不过外面人愿意捧着她罢了。”王遇之笑的很和气，回过头来叫女郎，“女郎要真是惦记那块玉，最好还是别叫上她，回头再耽误了女郎，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