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小郎君了吗?”冯伦才跟过来,顺着崔长陵眼神所及望过去,“令君,这……”
“他既有法子逃脱,就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安然无恙,那些人能趁他不防备时掳走他,可他起了戒备心,他们就很难再得手。”崔长陵缓步过去,又蹲下去,长衫下摆处染了灰尘他也犹不自知,骨节分明的手递出去,把地上的一团麻绳归拢一番,攥在手里,才复站起身来,“宪之在永安人生地不熟,一旦逃离,势必想办法回到行馆,咱们回行馆等。”
“可小郎君万一……令君,小郎君聪慧,末将知道,但他毕竟只有十四,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若慌了神……”
“他要是回慌了神,就脱不了身了。”崔长陵无声的笑,把绳索递过去,“这个收好了。”
冯伦啊了声,茫然的看着一堆断开的麻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些收好。
崔长陵看他没动作,又往外递了一把,催了他一声,他这才上手接下来:“咱们真的不在永兴再找找看吗?”
“不必。以宪之的脑子,十之八九也猜到了,今次他有此一难,是赵孟然手笔,他猜到了,还会挂心我,一定不会在永兴久留。”崔长陵信心满满,是对他自己,也是对王羡,临出门时候在冯伦肩头上拍了下,“现在启程回开化,说不准宪之已在行馆中等着了。”
而不出崔长陵意料的是,他半个多时辰后回到行馆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衣冠算不上整齐,还颇有狼狈之姿的王羡。
彼时王羡只身回到行馆,她那副姿态,将青衿和子衿二人吓得不轻,拉了她东问西问的,话里话外连崔长陵都数落了进去。
二人正待要扶她上楼去洗个热水澡,把脏衣服换下来时,崔长陵便领着冯伦回到了行馆中。
王羡一见了崔长陵,志得意满的小脸上,笑意烟消云散,只剩下的委屈和满面愁容,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崔长陵三两步迎上去,手一抬,把手心儿摊开来:“你的腰佩。”
她又欢喜起来:“夫子果然到过那个破落的小院子?”
“你既有意留下东西,不是算准了我会找过去吗?”崔长陵略弯腰,去拉了她的手,只觉得这双手柔若无骨,娇嫩非常,即便是眼下有些脏兮兮的,也仍叫人爱不释手啊。
蝙蝠纹的腰佩塞回王羡手中去,崔长陵握着她没撒手,又左右的看:“看你方才得意的样子,想来是没有受伤了。”
王羡点头,叫他这样握着手,有些忸怩不好意思,就尴尬的往回抽了抽。
崔长陵感受到了她的挣扎,便索性放开了手,任由她撤走:“你怎么跑掉的?”
“那夫子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不答反问,可问完了一句,又叫嚷着叫他不要答,“我来猜猜看。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夫子的身份,安排了人在夫子和浓墨都远离我时掳走我,怕我记下路,打晕了我,等我转醒时,话里话外不过是问我到永安做什么,有这样的动机和机会的,只有赵孟然一人。夫子之后能找到破院,是抓了赵孟然吗?”
崔长陵对她这番话表现的淡淡,面不改色的问她:“所以你才会在小院留下腰佩,告诉我,你已然顺利脱身,叫我放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