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四岁的人,就这样轻松的把他糊弄过去了吗?
“那你今日见过崔令君,感觉怎么样呢?”他不想再跟王羡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掰扯清楚地,他时间多的是,早晚能弄明白了,于是便刻意的岔开了话题。
王羡叫他问的愣了下:“什么?郗兄指的是什么?”
“我从前听人说……”郗衍之犹豫了下,好像很是挣扎了一番,才继续说起来,“崔令君是个极不易相处的人,性情有些乖张多变,这会子同你有说有笑,保不齐一眨眼的工夫,就变了个人似的。我想来王兄从前在家里是没受过委屈的人,不大能受得了这个吧?”
他本来是想着,她如今住进尚书令府,两个人既然交情还不多深,那要说会儿话,总要寻个能谈到一起去的话题,而崔长陵,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并不知道,于王羡而言,崔长陵几乎是一种信念,是她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谁也不能碰的信念。
是以方才她面色还算和善,人也显得更和气些,然则此时却是彻底黑了脸,且拉长了下来:“我不知是谁与郗兄说这个话,可他这样背后编排令君,一定是小人行径,无非是嫉妒令君出身好又本事大,郗兄本该义正词严的将那人斥责一顿,怎么反倒信了?”
她毫不客气,一点情面也没给郗衍之留,话里话外分明指责郗衍之也是这样无端生妒的小人。
“原也不是我编排的,王兄何至于就变了脸?”他脸色也不好看,因从小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虽然不是明着骂他卑鄙,可总归差不离,“王兄这样出言伤人,也是府上教出来的吗?”
岂料王羡压根不理这一茬,仍旧理直气壮地:“你们背后编排当朝尚书令,这也是你们府上教出来的吗?我父兄只教过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何为出言伤人?我所说难道不是事实和道理?难道你们编排令君,却是个正经道理了?”
她这里义正词严,气势端的是威风凛凛,叫郗衍之无法把她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联系在一起。
屋外崔平嘴角动了动,崔长陵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可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又站了须臾,便转身离去了。
等主仆二人从朝露的小院子出来,崔平才有些许按耐不住:“郎君,郗家这位三郎君……”
“无妨,他说的对,原也不是他编排我的,不过——”崔长陵嗤了声,“往后郗衍之再来找,就别轻易叫他进府了,好好的小郎君,再叫他给我带坏了。”
崔平啊了声:“郎君先前不是说……”
“那是因他们出身皆不俗。王宪之这么些年不怎么与外人往来打交道,将来要在这建康城立足,难道只凭着我和太原王氏吗?他总要自己同这些士族子弟打好关系。而且我之前是怎么吩咐的?”崔长陵沉了沉语调,“他是不能常见生人的,并不见得来什么人,都该叫他见。”
崔平撇撇嘴,心说我可真分辨不出来这个。
那头崔长陵却好似心情大好,走出去约莫有一箭之地,又回了头看了眼朝露的匾额,摩挲着下巴想了须臾:“平叔,我两年前得了一架十二扇的紫檀折屏,你叫人寻出来,放到他偏厅吧,将来要见客,身后没个正经折屏,也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