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遇之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崔长陵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时心下又生出不知多少的厌恶来,只是强忍着,又回到牛车旁,敲了敲牛车边缘处,叫了声十一娘。
王羡撩开帘子,瞧见她两个兄长,咦了声,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崔长陵而已。
崔长陵板着个脸:“你先随你阿兄回家,我进宫去见陛下。”
“我不……”她话没问完,崔长陵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她就没再问下去,乖巧的下了车,走出去两步,又顿住,回过头问崔长陵,“夫子何时到家中去寻我?”
崔长陵原本十分难看的脸色,霎时间便缓和了七分,挂着淡淡的笑意回望回去:“出了宫,便去寻你。”
她安心下来,便转身朝着她兄长方向而去。
王遇之远远地看着,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想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一起,心越发沉下去。
他和崔长陵四目相对之时,两个人分明都明白了什么,可是谁都没有再多说,就此告别,一个朝着宫门方向去,一个,则是带着弟妹往家中方向回。
王家兄妹走出去没多远,王羡心下始终不宁:“今日回京,是阿娘叫阿兄们到城门等我的吗?”
王遇之黑着脸不说话,王逸之低叹一声:“小幺,家里出事了。”
王羡眼皮突突的,腾地一下子便将目光转了过去。
“郗衍之把咱们家参了,你现在,不能进宫,也不能回衙门去,只能回家待着。”
王羡登时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她心里明白,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襄阳的案子刚刚结束之时,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突然。
她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去抓王逸之的手:“怎么会这样?”
事情发生到如今,他们其实也不大闹的明白,郗衍之到底是如何得知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们都很清楚,没有真凭实据,郗衍之不敢一道折子参到御前去。
王逸之捏了捏她的手心儿:“先前以为郗衍之挨了打,总该老实,且你又随着崔不问出京去了襄阳,他没地方胡闹,自然不了了之,却不成想,他私下里牟足了劲儿调查此事,就在三日前,一道折子,送到了陛下面前去,他的折子如今是能够直达天听,送到陛下面前去的,是以谢侍郎也没能拦下来,父兄们如今已经在家中歇了几日,上不了朝了。”
怎么会这样……
王羡惊诧的张大了嘴:“陛下不是早就……陛下他早就知道了的,怎么还会……”
“陛下虽然知道,可郗衍之有心将此事闹大,文武百官皆知,要陛下装作不知情,不处置,不发落,实在困难,如今这样子,还是谢氏诸子同庾侍中他们出面说情得来的,”王逸之一面说又一面摇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