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了,才晓得,传言并非都是混账话。
王遥之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倘或我一早知道,萧佛之果真是想要谋逆,便是有再多的顾虑,我也必定会到御前回话的,可就是因为我探不到半点风声,才越发担心我们小幺——”
他拖长了尾音,抬眼去看谢潜,脸上全是无奈神色:“连崔不问都会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也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说,萧佛之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今次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恶意中伤了他?我只怕未必。可是我派了人到襄阳,再三的打探,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自问不如你老成,要说打探消息,更比不上庾令贞万一,但我也绝不会随便就派了两个蠢才到襄阳去的……”
他的意思,谢潜明白了。
派去了襄阳的人,其实不是为了盯着王羡,而是专程去打探刺史府的消息的,万一他的人能在暗中先探知什么消息,不管是通知崔长陵,还是他到御前去回话,也不过都是为了王羡,等到事情了结了,他再到御前去请罪,陛下是个大度的仁君,也不会如何为难他。
至少这几年间,陛下既然有心重用他太原王氏,连王家女郎这样子欺君罔上的胡闹之举都包容了,这样子的小打小闹,自然不在话下的。
不过很显然,王遥之的盘算落了空。
他派去襄阳的人,没能听到一点儿风声,却也正因为如此,敏感多疑的王遥之意识到,事情恐怕是真的很严重。
萧佛之应当是真的想反,但他的底儿在哪里,他们这些人通通摸不着。
如今襄阳的形式,是崔长陵在明,萧佛之在暗,分明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根本就防备不及,如此想来,他便愈发担忧王羡,唯恐她身陷险境,而崔长陵没能力护她周全。
谢潜做了深呼吸状,那口气又长舒出去:“孩子也都是要长大的,当初你们同意把她送进尚书令府,后来又送到了廷尉府去……她进廷尉府当差那天,你弟弟还去寻过四郎,拉了四郎到廷尉府为她镇场子,可是你们能做的,始终有限了。定弘啊,人是要自己学会成长的,慢慢长大的过程中,会出错,会摔跤,有时候,还可能弄得自己狼狈不堪,浑身是伤,但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你能帮多少?真能帮上一辈子吗?”
“你不懂……”
王遥之的话没说完,就讪讪的收了声,闭上了嘴不再说下去。
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谢潜更懂了。
当年圣人未出阁时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些,那会儿谢潜不比他如今更头疼吗?
嫡亲的妹妹就这么一个,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管教约束都没用,能拿她怎么样呢?
他无奈至极,只能一味的叹气:“话是这样说,你是过来人,总能明白我的心情。我承认你说得对,她进了廷尉府,很多事我们就帮不上忙了,但抛去这些,她永远是我的幺妹,出门在外,又是那样凶险的地方,叫我怎么能放宽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