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却猛然警惕起来,下意识的往一旁躲,可她躲的突然,动作太大了些,当下撞上了拔步床旁立着的三足高几,上头一只青色双耳瓶晃了两晃,还是崔长陵上臂一伸,绕过她的头顶,扶稳了那只双耳瓶。
他无奈,低头看她,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声:“你躲我做什么?”
她真不是有意躲他的,只是先前几次,他也是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靠近她,动手动脚的,甚至还……甚至还偷亲过她……
她是个未经人事的,那时候就叫崔长陵吓坏了。
后来崔长陵有所收敛,是知道她面皮薄,就怕把人彻底给吓坏了。
但今日看来,她还是心存忌惮吗?他方一靠近,她就下意识的闪躲。
崔长陵略一拧眉,索性不动了,在她身旁坐下去,又不动声色的挪开些,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难道一辈子这样怕我?”
“胡说八道!”
分明是她先躲了人,却还要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
王羡嘟囔着嘴,腮帮子鼓鼓的:“你怎么一张嘴就胡说呢?谁要一辈子躲着你,谁要一辈子怕你了?我为什么要怕你?我见我家中兄嫂相处,都是和和气气的,也从没有说我阿嫂怕了我阿兄的,反倒是我阿兄们,处处让着我阿嫂,包容着我阿嫂,连我阿娘都总说,这样才最好,才能把日子过得好呢!”
她说起话来恁的惹人怜爱,拿他和她,同他家中兄嫂打比方。
他眼前的女郎,年纪还小,她甚至都可能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可带给他的震撼,却那样的大。
那是一辈子的承诺——她认准了他,就是一辈子,交付了一颗真心,就再也不会收回去。
他该好好的珍惜,把她捧在手心儿里,不叫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才算不辜负她的那颗心。
崔长陵心头暖暖的,其实鼻尖儿都有些泛酸。
他这么大的人了,站在那里,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哪里有轻易就红了眼眶的时候。
他不大好意思,稍稍别开脸,等回过头,又是一副笑脸:“是,你说得很是,该我敬着你,让着你,处处怕你,你呢,往后是说一不二,我只听你的话,按你的吩咐做事情,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咱们也能把日子给过好,是不是?”
王羡的小脸儿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可那感觉又很微妙。
夫妻——正头夫妻,她和崔长陵吗?
她低下头去,抠弄着自己的指尖儿,好半天也没言声。
崔长陵见她不好意思了,也就不再打趣她,唯恐她一会儿抹不开脸,撒丫子就跑,好不容易这会儿没人,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说话,多难得。
于是他轻咳了声:“说实在的,夫子说过的,萧佛之这个人,心眼子忒多,他一辈子算计,打小就是这样,夫子当年一眼就看穿了他,这次住到刺史府去,夫子也犹豫过,可夫子还是选择靠近他,接近他。夫子跟我说,如果有一天,萧佛之意图对他不利,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拿了萧佛之,交给陛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