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嘴角一动，还想要劝他，那头顾盼细着嗓子叫令君，又比了个请的手势出来。

崔长陵已经迈开步子动了身，哪里还肯再听王羡半句劝阻。

王羡无法，只得愤愤不平的跟了上去，把那些后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去。

……

出北城门往西，走出去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果真出现个镇子。

这镇上看起来也还算热闹，这个时辰迎来送往做生意的，各处都开着门，街头还有摆摊儿卖货的，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到底是临着襄阳的镇子，的确不同。

崔长陵他们甫一进了镇上，入眼便瞧见一处茶肆，两层高的小楼，倒真应了顾盼那句或许简陋，看起来虽不至于破落，但大约也有些年头，外头飘着的旗子也早褪色泛黄。

旁边儿小厮猫着腰叫了声郎君，崔长陵一点头，随手指过去：“就那里吧。”

王羡的视线一直就没离开过顾盼，此时分明看见她松了口气。

她一时又紧张，声音带着不自知的尖锐：“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她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一开口声儿拔高了，把顾盼吓了一跳。

顾盼侧目望回来，心下生出些怪异：“这位小郎君……是太原王氏的小郎君吧？”

崔长陵冷笑着：“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顾盼蹲身做个礼：“既要请了令君为我做主，令君身边的人，我自然要打听清楚，不然一时得罪冲撞了，我的冤屈，便再没有人能替我洗刷了。”

王羡很少从骨子里去厌恶一个人，即便是赵孟然，彼时看不上，也瞧不起，事情过去了，她心里的那点子不舒坦也就过去了。

但是眼前这个顾盼，巧舌如簧，她平日里卖弄的模样，此时落入王羡眼中，实在是令她做呕。

王羡神色紧张，一直盯着她，脚下却仿佛生了风，半步也不肯同崔长陵拉远了，生怕给人钻了空子似的。

崔长陵察觉得到，下意识放慢了步子，等了等她，等到她凑近了，浅笑着叫她：“你怕什么？小娘子跟着我们一起来，只身一人，真要说怕，也该是她害怕才对。”

顾盼跟在他们身后，这会子看起来倒好似很有规矩，她脸上也始终都挂着笑：“令君说的是，能同令君说上几句话，又得令君不嫌弃，能在令君跟前回几句象样的话，是我该诚惶诚恐。”

她其实是客客气气的，也一直都带着真心实意的恭敬，可是王羡就是喜欢不起来，觉得她刻意又做作，那副嘴脸讨厌极了。

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了……

王羡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崔长陵却一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回。

她下意识转过头叫夫子，崔长陵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只能看见崔长陵的侧脸，还有那状似示意的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