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陵丢了个白眼给她，实在懒得搭理她，把小罐子收起来，香也不烧了，等到归置完了，才正眼去看她：“你这是在车上待的无聊了？”

她摇头说不是：“你怎么不给温夫子再备一辆车？”

合着折腾了半天，是在闹这个。

崔长陵噙着温柔的笑望过去：“你上我车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这会儿才出了城门，你就来闹我？”

“高兴是一回事，担心是另一回事嘛。”她小嘴撅着，摆弄了几下手指，“我估计青衿和子衿这两个丫头，等回了家，肯定是要告诉我大兄的。”

原来是怕挨骂。

崔长陵上臂一伸，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侧坐着：“我本来就是存了私心的，不然为什么临出门的时候还要给青衿和子衿单备一辆车？”他反问一嗓子，目不转睛的看她，那目光灼热，几乎要把她身上盯出个洞来，“你见过谁家郎君出门，还有专门给丫头们备车的？”

那倒是没见过。

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会拿奴才不当人看，但也没有抬举至此的，跟着服侍的小厮要么是赶车，要么就是跟着走，奴婢们通常都是跟着主子一辆车，这也就是为什么寻常郎君出门，是不爱带丫头的缘故。

青天白日的一辆车里带着，又是奴婢们，外人指不定要说出多难听的话来。

王羡眼珠子滚了滚：“倒也是了，住是一个屋檐下住着，这趟往南漳，又是我单独跟着你出门，什么男女大防的事，要挨骂，大兄也早该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了。”

她这会儿倒一点就透，崔长陵憋着笑：“你好像很怕你大兄？”

“不只是我大兄。”王羡翻了翻眼皮，往旁边儿挪了挪，“我最怕的是我四兄，因为从小他最宠着我，但我要真的闯了祸，他觉得那是我不该做的，最严厉的也就是他。我大兄嘛……他是家里最年长的孩子，我还不会走路时，他就已经会帮阿耶分忧了，我呢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儿，阿娘疼的厉害，阿耶是个严父，可到我这儿也就变了，他真生气的时候都不骂我，不然我阿娘会同他急眼的。”

“那你和我那个妹妹怪像的，不过她比你厉害些，她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说起崔净瑛，崔长陵无奈更多起来，不过也就只是提了那么一嘴，就揭过去了不再说，“我见王逸之，是听配他名中那个逸字的，怎么他也有十分严厉的管教你的时候吗？”

他对王羡的幼年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机会问上一问，这会子赶路，也只当是忙里偷闲，才能与她闲扯几句。

王羡倒没觉得如何，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我九岁的时候偷偷跑出府，在廷尉府外头蹲着，想见一见你这位博陵鬼才的风采，是被我四兄提着衣领子抓回家的，他那时候可凶了，要不是我三兄拦着，一定揍我，后来把我关在家里十来天，憋坏了我，不许我出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