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其实不大能够理解,只是觉得他顾左右而言他,这样的行为很招人厌烦,可看看崔长陵的那张脸,想想他这些年来做过的事,又实在提不起那口气了。
生气都不过是一瞬间的而已,真要同他为了这样的事情置半天的气,她自己都绷不住。
这会子听崔长陵长篇大论的扯了一通,她摇了摇头:“我只听懂了你说的,若是我,也会义愤填膺。那就是说,在其位谋其政,因你是大晋尚书令,所以你才不能轻易的动郑檀道?”
她这样子理解,有些断章取义,可是真的要纠她的错处,又好像揪不出来。
他先前说的那番话,粗略的想一想,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后头那些只能称之为解释,是希望王羡能够对他更多一些理解的解释而已,可她要真的不理解,或是听不进去,他也没办法。
念及此,崔长陵点了头,动作很轻,似乎有些不情愿。
他不知道点了头承认了之后,是会换来王羡的体谅,还是招惹的她愈发生气。
他叹气,真的觉得遇上她之后,他叹过的气,比之从前二十七年还要多的多。
那口气一叹到底,崔长陵才收了神思。
王羡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失望,毕竟她总能为崔长陵找出无数的理由和借口,从而说服自己,崔长陵做的是对的,他都是有苦衷的。
而她也始终相信,崔长陵是一心为民,更是一心为国的人,他会为难,会犹豫,都是真的有苦衷。
她想来,依崔长陵的性子,昔年在廷尉府时那样铁血手腕的一个人,如今身在尚书台,要考虑的,或许真的太多了。
诚如他自己所说的,士族之间的利益勾结,朝廷上的结党营私,如今连庾子惠都会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心腹,那些人说是为陛下所用的,可归根结底,不都是庾子惠一手培养的吗?就如鲍护,再一如裴季安。
大晋的尚书令,不好做啊。
王羡的面色稍有缓和:“我以为,正因你是大晋的尚书令,才更应该把郑檀道的事处置妥当的。”
崔长陵松了口气,好歹她还能听进去些,自己也能想清楚一些事,偶尔钻牛角尖儿,却不至于事事都如此。
人家说听人劝,吃饱饭,他从没有何时是如眼下这般,迫切的希望王羡能够听他的,能够理解他。
“你这样说原是不错的,但那个前提是,庾子惠今次并没有打算还了郑度之当年的那份情。”
王羡开始隐隐明白,庾子惠要还人情,其实就等同于陛下要还这个人情,所以他才会为难,会摇摆不定。
她摸了摸鼻尖儿,又吸了吸鼻子:“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如果动不了郑檀道,要怎么去调查萧佛之?如此一来,你所有的想法就都不成了,咱们只能换个人下手,这个人按照你说的,还得位高权重,是一方封疆大吏,能和广阳王打交道说的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