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蔫头耷拉脑,大概为他会错意这件事愤懑不平:“像是我会害你一样,又或是,你是觉得我不知轻重一样。”
她又不愿表现的那样固执别扭,怄气一样的姿态,落在他眼中,越发像个孩子。
今日他才提点过她一回,叫她明白过了那日与他说的豪言壮语,其实更像是空口而谈的大话,她真的努力了吗?至少他未曾看到。
于是王羡认真的考虑了下,小女儿姿态固然还是要做的,她终究是个女郎,十四岁的女郎,而面前的男人,是她心爱的郎君,不是别的什么人,撒撒娇,怄怄气,都是她的权利,而他应该要宠着她的,她如是想。
只是若每日只晓得撒娇胡闹,那便真的成了孩子,那时一切话语,回想起来,就太令人难堪了些。
故而在崔长陵嘴角一抽,几乎要笑出来回她一句的时候,她已经又赶在他前头,拦了他的话:“我也不是与你胡搅蛮缠,只是好叫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你错会了意思,误解我,其实我有些委屈和难过。你不要总是小瞧我,我知道我目下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够好,或是根本就不好的,你总要给我些时间,不要凡事都把我往坏处去想,成不成?”
她说的诚恳,情真意切,听来又没得那样可怜,他整副心肠都要揉碎了。
崔长陵转着眼珠子想了须臾,到底站起了身来,脚尖儿转了个方向,正好面朝着她。
王羡不解他要做什么,待要问一问,他却已经弯下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屋中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王羡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臂膀,连呼吸也一并急促:“好好的说着话,怎么突然抱我?”
“觉得你说的怪可怜的。”他也不扯谎,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把人搂在怀里,又拿了下巴顶在她肩头。
这姿势其实不舒服,他本就高她许多,她坐着,他站着,身量差出来的就更不止一截,弯下腰来抱她,委实是个累人的活计。
可他心念动了,就是想这样做了。
那温软玉香入了怀,一时又牵动出他最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来:“羡羡,如果我不是大晋的尚书令……”
这话说的太傻了。
他若不是大晋尚书令,又能怎么样呢?
带她远走高飞,还是云游四海,看遍这大晋的山川美景呢?
他心中是这样希冀着的,也相信她会喜欢那样的日子,无拘无束,恣意逍遥,可他们出身士族,她的父兄,不会许的,如果他不是博陵崔氏后人,不是大晋尚书令,就更没有资格谈娶她为妻。
王羡在他怀中抖了一把,隐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小手放在他胸前:“别说,什么都别说,命不由你也不由我,可我依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只要有你在,哪怕每日充斥着阴谋诡计,朝野诡谲,我仍旧觉得,生活是美好的,所以不要说了。”
是,他自己也不敢说下去了。
一心国事的人,突然有一天生出这样的心思,若任由发展,接下来便会想要隐退,学夫子那样,大隐隐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