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明对这位学霸已经丧失了信任。“你这样，背和不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记得住的东西。”

谢之羲理所当然道：“记得住就多看两遍书，多写几张卷子，总有缺漏的。找不出破绽了，政治这种书全文背下来都不嫌多，总用得上。”

他这人看起来没个正形，嘴里也没个把门的，做起事来却不骄不躁。程锦明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谢之羲那样的头脑，看完一遍书，记得差不多，就可以放下了，并不会再那么勤勉，每个细节都要万无一失。看来年级第一，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余下半圈，谢之羲又和他说了几个历史可能会考的细节，连页码都讲出来，叫他回去注意看看。地理重点也就那几个，并没什么好说的，谢之羲叫他多看两遍，回头放学路上一起过一遍。程锦明想到他路也认不全，说起经纬交错五大洲四大洋群岛海峡山脉倒是头头是道，一时之间十分好笑：“世界地理满分的人，下了课连校门在哪边都不知道，你也是独一位了。”

谢之羲丝毫不以为耻：“说明我心怀天地宽，不拘小节。”

有谢之羲这一插科打诨，后面的复习总算是没有之前那样枯燥。第二天考试，历史那里，谢之羲叫他看的重点里居然中了三个，都是偏僻的难点，如果不是谢之羲提醒，他根本懒得看的那种。回家路上对的地理知识点也考了不少，总体写起来比往常轻松许多。程锦明几乎想去拜谢之羲了，比拜什么老爷都管用，拜这位大爷，重点都给你画出来，说考就考。

英语是最后一科，考完试，高一就结束了。

程锦明回班里收拾东西，一群人吵吵嚷嚷，将桌子归位，不知道谁开了电脑，放起歌来，从《心愿》放到《北京东路的日子》，又放到《纪·念》，时间跨了二十来年，听起来却一式一样地，带着点离愁别绪。高一结束，所有班级分班打乱重来，便不会再聚。程锦明很难有什么分别的感伤，但听着那些歌，也有些恍惚起来，心想，我和这些人的同学情分就此结束了。

未来要见，还是能见，说不定就在隔壁。未来也是会有新的同学的，总不能每一个人走了，都要记得，那也太过繁琐。高一的同学走了，会有高二的同学，毕业了以后，会有大学同学。工作以后，会有同事。旧的人走了，就会认识新人，众人来来往往，没有谁是不可以代替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突然想起谢之羲那天晚上和他说，他们记住的只是第一。第一换了个人，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差别。程锦明想，可能唯独对他，是不一样的。如果谢之羲走了，还是会有差别的。

但这差别是什么，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前桌啊——”

林语哇啦哇啦地扯着程锦明嚎，打断了他的思绪。“前桌啊！以后就没作业抄啦！我好苦啊！”

程锦明被她嚎的没一点苦，反而笑出来。“那你选理科啊。你选回理科，我继续给你抄。”

林语擅长理科，为了和女朋友在一起，选了文科。程锦明劝她深思熟虑，她却鄙夷程锦明不懂爱情。

程锦明表示，他再懂爱情，也不会为了对方影响到人生选择，生活还是自己的。林语又鄙夷他冷酷无情。这倒是没错。程锦明想，他的确是没什么感情，唯一想得起来的伤心，是知道阿祖病转好的那时候。其他时候，无论对谁，他的心情都很平淡。林语之前在他面前出柜，也是因为“你看上去对女生没兴趣，说不定是志同道合之人，不会介意”。可是程锦明虽然并不介意她的性向，却也不是她的同道中人，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没感觉，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

相较于程锦明的漠然，林语就十分有个情种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抄作业而动摇，笑嘻嘻道：“文科多好啊，主要是她好。你这样的单身狗，不能理解。”

程锦明：“如果她让我抄作业，我可能比较想理解。”

林语道：“作业算什么？不夸张，我整条银河的星星都要摘给她呢。”

程锦明：“.....”

这话说的——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理解了。

下课铃响，他们说说笑笑，走出门去。程锦明回头看了一眼，他一直不记得自己的班级是几班，这次特地回头去看，结果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又忘记了。忘记了就算了。世间好事都强求不来，坏事也强驱不走。停车场里，谢之羲又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等他，被他踹了一脚，才坐回自己的车，叽叽喳喳问他考得如何，他的重点是不是很重，今晚要不要做糖醋排骨。

行吧，程锦明想，也不算坏。

暑假来了。</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下一章要去同居啦！（划掉）</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