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明看他下笔飞快，字如狂草，怎么着也不像个“还可以”的，反倒是像他认路一样“不太可以”。看了片刻，有些无聊，站起来在房间里晃了一圈。

这房子和之前相比，添了许多新物件，厨房角落放着一个只用来放柠檬茶和可乐的小冰箱，卧室里多了空调和衣柜，阳台上甚至添置了一台新洗衣机，看起来总算是能住人的地方了。拎着可乐晃回客厅，谢之羲还在奋笔疾书，程锦明嫌凳子腿短，坐在角落里的山地座椅上，伸直了腿，喝着可乐无意识地端详他。

谢之羲的腿也盘着，挤在矮小的折叠桌下面，应该是非常不舒服的，但他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题演算，从侧面，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谢之羲的睫毛，又长又密，像小扇子似的。不知为什么，程锦明突然想起林语的女朋友，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对她的眼睛印象尤为深刻，因为睫毛很明显，看上去有种闪烁的漂亮。谢之羲的睫毛比她的还长，却不显漂亮，只是看上去比别人深邃。

他走神走到天边，突然看见谢之羲伸了个懒腰，取下黑框眼镜。

程锦明看了眼时间，诧道：“写完了？”

谢之羲慢吞吞伸完懒腰，打开可乐灌了一口。“写完了。”

程锦明：“......”

他有种游戏打到一半，装备突然满级了的无所适从感。

谢之羲把草稿递给他，“在这儿抄完再走，按顺序抄，别抄错了，第一题我画了个圈，有看不懂的问我，别瞎写。”

程锦明心悦诚服：“不愧是通，谢之羲，给人抄作业都如此无师自通。”

谢之羲挑眉：“通谢之羲是谁？”

程锦明诚恳道：“我也觉得别扭，要不以后还是继续叫你通缉犯？哎，等等，哥，哥我错了手下留情——”

谢之羲放下撕草稿纸的手，看着他把草稿珍而重之抢回去，摇头笑了笑。

“不是无师自通。我以前经常给我姐写作业。”

程锦明边抄边道：“你姐不是大你三岁么？”

谢之羲：“是啊，她大我三岁，但复读一年，所以现在还在读高三。她从小就把作业都丢给我，写着写着就习惯了，我初三的时候，还要帮她写高二的题。”

程锦明再度目瞪口呆。“所以你提前学了高二高三的内容，都是因为帮她写作业写的？”

谢之羲道：“这倒也不是，只是一时无聊，随便学学。”

程锦明：“......”

谢之羲看了一眼日期，道：“过几个星期，她又要高考了。但是昨晚刷朋友圈，还看到她分享了新抽到的ssr。我截图问她还考不考试了，她说......”

程锦明：“说了啥？”

谢之羲面无表情道：“高考明年还有，这游戏不玩明年说不定就凉了。”

“......”程锦明道：“她看得开。”

谢之羲点头：“她从小到大都不怕什么东西。和我相反，我做什么，都畏首畏尾。”

程锦明道：“你去我家蹭饭的时候倒是挺勇敢的。”

谢之羲笑道：“我给你抄作业的时候也很勇敢。”

程锦明于是就地抄完，合上本子，道：“好啦，感谢救济。明天给你做喜欢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谢之羲拿过本子，帮他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还给他。“糖醋排骨。”

程锦明：“我以后天天给你做糖醋排骨怎么样？”

谢之羲睨着他：“你要我一直帮你写下去？”

程锦明：“直到老金放弃补课。我真的一点儿也受不了了，以后选理科我就是狗。”

谢之羲继续睨着他，程锦明眨眨眼：“求你啦。”

因为缺乏撒娇经验，他这眼睛眨得和面肌痉挛了似的，谢之羲没忍住笑出来：“行了你，放过我吧。”

程锦明说要天天给谢之羲做糖醋排骨，当然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谢之羲并没有开玩笑，真的要他做了三个星期的糖醋排骨。直到六月份的月考，程锦明借着数学题目简单拿到了高分，又不小心在一贯擅长的英语上连丢几道阅读选择，在花姐的强烈抗议之下，才结束了每天晚上的奥数补习。

程锦明把这喜讯告诉谢之羲：“终于！终于不用再吃糖醋排骨了！”

谢之羲惋惜：“哦。”

程锦明：“太可怕了谢之羲，你吃东西怎么可以连续几个星期一点变化都没有？”

坦白说，就算老金再不放过他，他宁可写题也不要再给谢之羲做糖醋排骨了。如果说看着数学题如同怀胎三月一样恶心，那闻到糖醋排骨那味儿，就是要临盆了一样。

谢之羲淡定道：“阿祖不也是一直觉得很好吃吗？”

程锦明道：“他吃什么都好吃！我要吃崩溃了。实话告诉你，以后再也别想看到排骨了谢之羲。”

谢之羲笑道：“别啊，你这叫卸磨杀驴。”

这话说的伤敌零分，自损八百。既然谢之羲自认为驴，程锦明也毫无愧疚，杀了就杀了。

月考成绩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程锦明有惊无险全班第一，还摆脱了老金的折磨，可以说是双喜，谢之羲名次与分数都稳固不变，也算是无波无澜之喜。但林语就十分愁云惨淡，因为她在题目简单了许多的情况下，考了和上次一样的分数，名次一下滑了一百多名。

教室里的空气并不愉快，因为高二到来，就要分文理科了。</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啥时候会有第一个回复捏...</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