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明奇道：“那你前两天怎么写作业？你那房间连个桌子都没有吧。”

谢之羲坦然道：“我不写作业。”

程锦明：“......”

二中作业非常多，这也是晚自习签到率高的原因之一，就算是程锦明班里的吊车尾，也不会说“我不写作业”这种话，最多是说“这个借我抄一下”。程锦明不禁为他的坦荡折服，问道：“那你去晚自习做什么？”

谢之羲：“画画。”

程锦明恍然：“你是艺术生？”

谢之羲笑了笑：“现在还不是，下学期可能就是了。”

程锦明想到艺术班里那些故人，微微皱眉，却没再多说什么。

五月的天，黑的很慢。两人出门的时候，赶上了一街烧的特别灿烂的晚霞，但也是迟暮了，没过几分钟，那颜色便褪去，染上深紫，慢慢地沉淀下去，又变成了深蓝。

P市空气很好，天幕如同一块半透明的水晶，衬着细碎的星光。谢之羲一边跟随程锦明奇慢无比的车，一边抬头望天，时常追尾。程锦明被撞得无辜：“谢之羲！”

谢之羲笑眯眯地应：“诶。”

程锦明：“你撞得我车要散架了。”破单车“吱呀——”“吱呀——”地附和。

谢之羲：“说要帮你修。你不肯。”

程锦明：“你用什么修？”

谢之羲：“我家里有一套parktool。”

程锦明提醒他：“你家现在只有一个行李箱，碗还是刚买的。”

谢之羲：“......”

他说：“要不我买辆新的给你吧。”

程锦明终于回头看了谢之羲一眼，无奈道：“谢之羲，你好有钱啊。”

谢之羲假装听不懂挖苦，“真的，你救了那条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

程锦明道：“你有什么想拜托我的就说，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

谢之羲闻言，从他身后绕出来，骑到他前面去。“实不相瞒，我看到做饭需要那么多锅碗瓢盆，调料油盐，就觉得我应该是学不会了。”

程锦明面无表情道：“所以我刚刚就说，你已经退学了。”

谢之羲看起来很有点委屈，道：“所以我接下来会饿肚子。”

程锦明道：“老城区别的没有，烧腊麻辣烫花甲粉黄焖鸡沙县烤鱼鸡煲牛杂猪脚饭，一应俱全，你可以吃一个月不重样。”

谢之羲的山地，因为放慢速度等程锦明，又开始歪歪扭扭，“我今天要自己做饭，就是因为昨天吃完门口那家牛杂，胃疼了一晚上。”

程锦明愣了一下。

谢之羲道：“所以，打个商量，你家人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多一双筷子？”

阿祖是不介意的，阿祖喜欢热热闹闹的氛围，多一个人，想必更合他心意。

但程锦明会介意。

他刚要开口拒绝，看到谢之羲转过眼来，哀求地看他。他那双眼，在光线昏沉的夕照之下，竟也能亮若晨星，把程锦明晃了一晃，不知怎的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我们家做菜会偏甜的。”程锦明委婉劝退。

“吃着吃着就习惯了。”谢之羲不为所动。

“除了牛杂，你可以试试别的。”程锦明另辟蹊径。

“我前天点的烧腊饭，白菜里面，有一条蟑螂腿。”谢之羲道，“不然，你也知道，如果真的能吃，我就不会勉强自己去折磨鱼了。”

程锦明：“......”好像有道理。

谢之羲追道：“我会付伙食费，还可以买菜洗碗收拾厨房，我很贤惠的！”

程锦明啼笑皆非：“不是伙食费的问题......等等，伙食费？”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月要找兼职，就是为了填妈妈给的五百块的伙食费缺。如果多做一人份的饭，能得五百块，那就不用去兼职了。

谢之羲道：“多少都行，你决定。”

程锦明商量道：“好，五......”

谢之羲：“五千是吧，成交。”

天已经暗黑了，路灯幽幽，蚊虫嗡嗡地追着他们跑，程锦明目瞪口呆，险些把破单车骑到坑里。</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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