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履谦的声音,宋芷猛然一惊,正想推开孟桓,孟桓已经先一步放开了他。
“子兰!”搜寻到这边来的齐履谦正巧远远看到两个人影,当即大喜,又叫了一声,几步冲过来,急急道,“子兰,你怎么样,可有伤着?”
齐履谦不是一个人来的,宋芷和孟桓摔下来时,有不少游人都看到了,纷纷跟着找过来,眼下见人找着了,便有那中气足嗓门大的高声吆喝:“人找到了,在这儿!”
“我没事。”宋芷心虚地擦了擦唇,站起身来,又规规矩矩地向寻来的游人拱手道,“劳烦诸位挂心了,小生无碍。”
齐履谦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看到一旁的孟桓,心里有些奇怪,宋芷还没告诉过他跟孟桓的关系,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打算日后再问:
“小人见过孟校尉。”
孟桓看了齐履谦一眼,道:“你是郭太史的学生?”
郭太史是郭守敬,字若思,任同知太史院事。前任太史令王恂父亲病逝后,王恂哀毁骨立,为父服孝家中,太史院的一应事宜便都转到了郭守敬手上。
齐履谦:“是,孟校尉怎么知道?”
孟桓却没答,宋芷惦记着孟桓身上的伤,对齐履谦道:“伯恒兄可方便替我们找个车马来?少爷受伤了,恐不便行走,我们来时也是骑的马。”
“孟校尉受伤了?”齐履谦微微变色,“伤哪儿了?”
“不必。”孟桓说,“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这时候那游人中剩下还没走的,有一个锦衣贵公子,面若敷粉,手里拿一柄折扇,合在一起,在手掌里拍了两下,扬声道:“这位公子哥别逞能,这么高摔下来哪能没事?”
“您二位等着,我给你们叫辆车来。”
孟桓看到那位二世祖,当时就想拒绝,宋芷已经道谢了,还向那人手里塞了几两银子,道:“敢问阁下高姓?”
二世祖笑眯眯地应了句:“在下姓郝,单名一个嫣字。”
宋芷道:“有劳郝兄了。”
“不碍事,不碍事。”郝嫣说,又笑眯眯地去看孟桓,“孟校尉伤得如何,还能走么?”
孟桓冷着脸,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冷哼了一声,“托郝公子的福,还活着。”
宋芷这才发现两人认识,而且似乎有些不对付,便走回到孟桓身边来,轻声道:“少爷,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这时郝嫣已经收了宋芷的银子,下山去了。
孟桓只觉得郝嫣那张招桃花的脸好不顺眼,念在宋芷一片好心,倒也没发作。
齐履谦附和道:“是啊孟校尉,还是先到山路上去,在这个地方,什么车也是来不了的。”
宋芷又担忧地看着孟桓:“少爷能走吗?”
孟桓证明似地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当然能走!”
见孟桓走到了前面,齐履谦趁机凑到宋芷身边,低声问:“子兰,你何时跟孟校尉这么熟了?还叫他少爷?”
宋芷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都事,本不想回答,见齐履谦看着他要答案,才不情不愿道:“我在教少爷书画。”
齐履谦很讶异:“孟校尉跟你学书画?”
言语间似乎对孟桓这样一个蛮横的蒙古人,一个武夫,还会学书画十分不信任。
宋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小声替孟桓辩解道:“少爷学得是极认真的,而且几个月下来,少爷的字已经有明显的改观了。”
“子兰。”孟桓突然在前面停住脚步,回过头露出带血痕的侧脸,喊了一声,“过来。”
宋芷忙对齐履谦道:“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同你解释。”便匆匆跟了上去,到孟桓身边站定。
“少爷。”
孟桓唇微微一弯,对齐履谦似笑非笑道:“齐伯恒,我孟府的事,你还是少过问得好。”
齐履谦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孟桓耳力这么好,竟然听到了。
“少爷,伯恒兄并没有恶意的。”
孟桓看了宋芷一眼,宋芷的唇依旧有轻微的红肿,看上去很想亲。
但还有宋芷会在意的外人在,孟桓勉强把持住了,带着宋芷:“走吧。”
宋芷叫上齐履谦,三个人一起从树林里走了出去。
回到了山路上,碰到郝嫣贴身的小厮,小厮说由于山路太崎岖,马车上不来,带着三人一起向下走了一段,到了一段比较开阔平整的路才停下。
“请孟公子在此稍待,我家少爷亲自下山去了,稍后便回来。”
孟桓很不耐烦,直想自己走下去,宋芷却拉着他在原地等。
没想到郝嫣脚力还挺快,不多时便叫了一顶轿子来。说是半山腰上从别人手里头抢的。
孟桓:“……”
郝嫣还猛烈地扇着扇子:“本少爷一路跑下去,跑得满头大汗,才给你抢来这顶轿子,孟公子不会这样不给面子吧?”
孟桓想着,郝嫣收了宋芷的钱,那坐这顶骄子也是应该的,不算平白欠了人人情,虽然郝嫣可能只是看笑话儿来的。
当即一掀衣摆,抬步上了骄子,刚钻进轿子,孟桓回过身向宋芷伸出手:“你也进来。”
“少爷,我没受伤。”宋芷提醒。
“我知道,但是你出的钱。”孟桓说。
其实宋芷给的那几两银子,想来不能从别人手里抢一顶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