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暮坐在那一愣。
桃花饼,我的桃花饼。
先生答应给我做的桃花饼……
我的,我的。
学堂里,留了一抹早晨的阳光,轻轻拂过刘朝暮的脸,旁边的席子被风吹得乱舞,两三学子听见沈思故莫名其妙这么一说,惊奇的回头望着刘朝暮。若不是先生叫了他的名字,他们还真的以为先生是在自言自语。沈思故坐在上方,眼睛依旧看着那本书,拿着笔的那只手立在白纸上,许是墨汁不够,许久没有墨水滴下来。
沈思故借着风翻了一页书,道:“还要我帮你拿下去吗?”
如果你能喂我吃就更好了,刘朝暮想。但是借他几个胆都不敢说出口。
刘朝暮不做声,两三学子瞪着眼看着刘朝暮走到先生旁边,道了声谢,把桌子上那个便当拿了下来。他坐回位子上,却迟迟不开。
他小心把盒子放到一边,桃花饼香味淡淡的一丝,传到了刘朝暮心里。
不过一炷香,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进学堂坐好。沈思故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辰时,课开。
刘朝暮这次上课可不敢再走神睡觉了。
他就差没把眼睛贴在沈思故身上了。
赵明之用笔头戳了戳刘朝暮的背:“诶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了,你装鬼了?”
赵明之原本坐在前面,天天要被沈思故盯着,结果不知怎的,许是先生不愿意管了,便恩准他坐来刘朝暮的后边。
看先生一个转身,刘朝暮没好气的侧过头道:“就你家的鬼的。怎么着,羡慕我起的早呗。”
赵明之哼了一声,“还羡慕你了,以前谁天天踩点儿来?”
刘朝暮也不甘:“总比某些人迟到被先生罚抄要好。”
这下赵明之说不出话来了,他一甩马尾,独自画画去了。
“重人,先自重;学人,先自学。”沈思故走到刘朝暮身边,像是在念着书本上的内容,又好像故意念给刘朝暮听的。
刘朝暮惊了一惊,还以为先生刚刚看见他讲话了,吓得背后冒汗,这下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硬做乖巧了。他甚至不太懂先生说的是什么,还没等他深究,沈思故又走开了。
刘朝暮轻叹出一口气,好险。
“养育必孝,师德必恩,不可一意孤行。”
刘朝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最讨厌沈思故说这些,什么孝为先孝为前的事情了。我偏一意孤行,我非不孝敬一个成天打我的女人,十五岁的刘朝暮想。
他换了一个坐姿,干脆在纸上画起沈思故的样子来。
“有道是……”
刘朝暮在画上勾了一笔。
“不亦乐乎……”
刘朝暮在画上添了几竖。
“勿怪奇乎……”
画了许久,刘朝暮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然,虽说画得不算好看,但勉强还能以一些特征看出来是沈思故,比如他的手指在拿书的时候总爱只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比如他头发上的簪子总是一成不变。
他把画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好好欣赏,他好像把先生画得又太过严肃,但是如果画上个笑脸又觉得这不是先生了。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刘朝暮想。
突然,一只手抽走了他手中的大作。
刘朝暮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刘朝暮的手战战兢兢背着背,生怕沈思故拿起戒尺来打他。
沈思故的戒尺打过学堂里的所有人,包括刘朝暮。刘朝暮记得是那次他跟一个人打起来架子,沈思故二话不说把他俩提开一边,用戒尺堪堪打了五十下,肿得刘朝暮那几天都不好拿笔了。为什么打架呢?因为那个人居然骂他不知道他是从刘娘哪个野男人的床上生下来的。
他在等待命运的审判,对于刘朝暮来说,沈思故就是他的命运。
“画得不错。”头上传来一句冷清的声音,却暖了刘朝暮的心。
先生夸了我?
先生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