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冷冷地反击道, “你这么阴森森朝我笑的时候, 我也挺想把你冻成人干。”
“哎呀,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怎么对一个女孩子怎么粗暴?”
景连欢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刀片一样的指甲蹭过她的假皮,看起来格外地瘆人, “我回来后谁都没见,就跑过来看你了。”
“是吗?”
暴风雪呵呵笑了两声, 都不正眼瞧她,“那真是承蒙厚爱了。”
要是今天刚回来,那他前天看见的那张画皮是假的么?
景连欢看他像是要不理自己了, 又忍不住逗他, “你方才问我知不知道顾斑在哪里,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
暴风雪一口否定,他对着景连欢这张伪造的脸, 真是斑点胃口也无, 索性单刀直入道,“前几日刚看见他去了你的屋子。”
“原来被你瞧见了。”
景连欢被戳破谎言,丝毫不脸红, 反而还笑嘻嘻地,“小雪花莫怕,那只蠢海豹的皮我还看不上呢。”
“我瞧着他现在的修为和根基倒不是很匹配。”
暴风雪眯了眯眼,“他又不曾拜在饕餮穷奇四位大人手下,莫非是你胡乱给他传输妖力?”
“是啊, 我看穷奇手下有你,就连那颗大肉球手下也有伶幼。唯有我,世间最美的女子,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体己的人……”
景连欢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低声媚道,“你若是想投入我门下,我自然舍弃了那个傻子,用心待你。”
暴风雪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不必了,现在不是饥荒年,我还不用饿到吃纸。”
景连欢的脸色稍微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她幽幽叹了口气,像是在劝慰自己一般,“少年人,就喜欢说些自以为是的玩笑,殊不知,哎……”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动作袅娜多姿,可惜用伶幼的身形来做,反而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
她转过身去,看样子是要去帘子后面见那位‘大人’了。
暴风雪眼皮子一跳,忽然开口问道,“你出去了小半年,有什么收获没有?”
景连欢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再次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张美艳女子的脸。
她调侃道,“小子,套情报可不是这么套的。”
“……”
暴风雪嘴角浮出一丝确切的笑容来,“看来是没有了,那你进去吧。”
他越是这样,景连欢心中的不安反而一丝丝地增加了。
“小雪儿,你要是知道些什么,还是乖乖说出来的为妙。”
景连欢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警告道,“现在穷奇可不在,没人护得住你。”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暴风雪刺她,“只是想告诉你一句,套情报也不是这么套的。”
景连欢脸都青了,咬着牙笑道,“小东西,可真是……伶、牙、俐、齿。”
暴风雪也不跟她废话,“你那傻海豹借我一用。”
“这借了可就还不回来了吧?”
不过好在景连欢垂涎他的皮子许久,为了让未来的自己割下一套完美的皮,所以她平时对暴风雪也多有纵容,“送你也行,反正他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等会儿我给你送去。”
“倒是你,现在该和我说清楚了吧?”
她指了指帘子里面。
“穷奇已经拿东西进去问过一遍了,卷耳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暴风雪压低声音道,“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估计那位大人现在心情也不是很美妙……不过你要是想撞枪口,我也不介意。”
一听说卷耳不是要找的人,景连欢脸色再次一变,“穷奇他们倒也真是废物,花了这么久还找错了……你确定真的不是?”
暴风雪摇了摇头,但是语气却加重了,“这是那位亲自鉴定过的。”
蚩尤大人亲自鉴过不是,那谁敢说是?
景连欢眼睑微微一垂,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手掌心,那里趴着一块黑黢黢的伤口,像是重度烧伤过后的迹象,无论她换了多少次的皮,也无法弥补这个伤痕。
——这是某一次,她和蚩尤亲热时,被他‘一不小心’留下的烧痕。
景连欢作为一张活了几千年的画皮,能在数十年之间成为蚩尤的新宠,妖力足以与四凶持平,和蚩尤对她的宠爱有着很大的关系。
她也曾经为这样近乎是纵容的宠爱而沉沦,以为等到一朝蚩尤借身、重返人间后,自己仍旧会是他心尖上的那点朱砂痣。
可是那一天,蚩尤握住她的手掌心,不小心留下一道永远无法褪去的烧痕。他的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但是眉间却浮现出一股浓重的忧思:
这画皮还是太脆弱了,承受不住天神之力。
景连欢不傻,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她不过是蚩尤养的花盆罢了,连花都算不上。
她思绪渐渐回转,脸色还有些发白,思绪也有些混乱,“我知道了,顾斑在我房间里,你自己去取吧。”
语气随意地像是让暴风雪去拿什么快递一样。
说罢,她便凌空而飞,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暴风雪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他把手放进兜里,握紧了那枚纪念币,听见后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身一看,看见一头棕色的小卷毛。
伶幼跑得气喘吁吁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抬头问道,“你没事吧?我刚听说景连欢回来了——”
没错,这个傻里傻气的模样才是原装。
暴风雪点点头,把他拉到外面去说话,“我找到顾斑了,就在景连欢房里。”
伶幼吓得蹦高了几厘米,“你要去她房里偷人?”
“……什么偷人。”
暴风雪无语道,“我刚才卖了她一个人情,她这才把顾斑放给我的。”
“你要顾斑做什么?”
伶幼想了想斑海豹的模样,皱皱眉,“我还没吃过海鲜呢,不太习惯那个味道。”
“……你是猪吗?”
暴风雪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他手心微微张开,一条项链便从他手中掉了下去,尾部被他牢牢地勾住,露出一枚小鹿浮雕的纪念币。
“风水轮流转……”
他忽然哼笑一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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