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噩梦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发觉的时候降临了。
失去天界钳制,地狱里的恶魔们疯狂了,就连领主与君王也忍不住突破位面禁锢,亲自带队前往主物质位面。
战火一夜间燃遍了整个人间,几乎所有国家都受到了袭击,而击败神明的法师们对此似乎有些无力。
法师原本就是极端讲求资质的职业,比起整个大陆的人口,法师依旧是少之又少。强力魔像造价不菲,且数量有限,泥土石块构成的魔像无法形成战力。使用大规模杀伤性禁咒又投鼠忌器,担心普通人死伤太多。
事情就这么拖延下去,所有人这才想起牧师的好处,不需要资质,只需要信仰就能得到的力量,没了治疗的圣水圣光,以及针对恶魔亡灵的破邪能力,事情还真不怎么好办。
人与恶魔的战争旷日持久,死伤无数,冈瑟王国的遭遇,也只是当时人类国度的一个缩影而已。
但王位继承人战死沙场,还真的是冈瑟王国独家所有。
因为其他所有国度的王室贵族们地都胆怯地躲在纸壳一样脆弱的堡垒里。
看着对面那个小牧师惴惴不安的模样,阿尔弗雷德决定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干脆坐到吉尔伯特身边。
“牧师,你钉头锤舞得很厉害嘛,差点把我一锤爆头。”
吉尔伯特身子一僵,然后咳得更厉害了。
“呃嗯……”阿尔弗雷德尴尬地想要挠头,触手却是坚硬的头盔,只好放下,“我现在对你们没有恶意,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吉尔伯特终于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剧烈咳嗽后的声带嘶哑非常:
“吉尔伯特,来自蓝湖镇的吉尔伯特。实话说,和一个逝去五百多年的英雄同行,实在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是惊吓对吧?他从前好歹也是个传奇,虽说不知道起来以后掉没掉级,切几只菜鸟还是没问题的。
“我懂,从前我看见尸体从坟墓里爬起来的时候,也吓得不行,谁知道后来我也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呢。”
一只手搭在肩头,那灼烫的温度,即便隔着铠甲,也依旧毫无阻碍地穿透亚麻薄衫,传递到身上。
吉尔伯特收回圣徽,暗自惊讶对方的体温。除非掌握了混淆五感的能力,那么所有的亡灵应该都是冰冷的,带着一股腐朽的死亡气息,而他的手却是温热的。以自己作为牧师的视野,竟然无法看清楚这个死而复生的“银狼王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除非,那个传说是真的。
“请原谅我还有点紧张。像我们这种贫苦的人,虽然生来低贱,但是不到最后,也还是想要活下去啊。”
吉尔伯特低头咳嗽了几声,从怀里摸出一个皮质水囊,在火边温了温,浓郁的青草味道从瓶口冒了出来。
“看得出来。”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牧师在生病。他闻到了咳嗽药水的味道,实质上用来唬人的乱七八糟草药,并没什么效果。这么冷的天气,吉尔伯特还穿着夏天的麻衣,可见已经把钱花得一干二净。
那边的猫女和女剑士也是如此,身上的装备布满伤痕,甚至能看见里面打着补丁的衣物。
“你很在意她们?”
阿尔弗雷德放弃了那种故作亲热的口吻,转而用平时拉家常的语气问道。
“也算是吧。”吉尔伯特盯着跃动不休的火焰,眼光飘到了远处,“都是人间的废物渣滓,聚在一起,互相珍稀也不奇怪。和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传奇英雄走在一起,难免让我有些自卑。”
“别这样说,现在我的国家还存在吗?充其量就是个亡国的王子,还是死了好几百年的,比起你们也高贵不到哪儿去。”
阿尔弗雷德顺着吉尔伯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只正在偷吃的大花猫。尾巴翘得高高的,让他想起从前埃斯特斯养过的一只猫。
只是没有那只毛皮油光水滑,堪称宫中一霸。
吉尔伯特轻轻叹息,病弱的脸上随即笼上一层阴影。
“传说这片土地被恶魔所诅咒,进入的人从来都有去无回,我也不清楚王子殿下您是否也是这个诅咒的一环。”
搭在肩上的手一紧,传来的力道几乎要把肩骨捏碎。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