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两个月后,班上陆陆续续就有女孩子说头发痒,紧接着又有人被发现头上长了虱子。
这一下在学校炸开了锅,老师也慌了家长也慌了,我们全都被家长领回了家细细检查。
我头上被找出了虱子,那时候我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扎起个马尾辫,阿哥和阿叔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带我去剪头,这下可不是什么妹妹头,直接要来个长毛寸。
胡同的理发店挤满了我们学校的学生,理发店一家子全体上阵都忙不过来。
也不需要什么发型了,也不需要什么镜子了,只要找个地方坐,理发师手一得空,就给你围上块布咔擦咔擦一顿乱剪,到处鬼哭狼嚎,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我坐在小板凳上等着,看见文子也进了门,我们两个难姐难妹见了面先是一顿抱头痛哭。
我喊着文子一起坐,文子眼泛泪光一指屁股:“刚挨过我爸一顿胖揍,坐不了了……”
等的时间特别漫长,可轮到我们就感觉咔擦咔擦两三下不过几秒,头发就已经全部阵亡了。
我和文子剪完了,互相看着对方的样子,陌生又滑稽,忍不住想笑,转头想到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又都想哭。
阿哥又到附近的药店买了几种药,其中一种中药拿来洗头,阿哥边给我洗边叹气:“好好的头发剪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洗完头,又给我涂上一种药水,戴上浴帽闷着,头皮有些刺刺地痛。
阿叔和阿哥在忙着给床铺和枕头被褥消毒,我百无聊赖,顶着个透明浴帽就在大门边站着,远远看见另一个“透明浴帽”朝我而来,两人抱着又是一阵号啕大哭。
陆陆续续地,几户人家里都冒出来个“透明浴帽”。
对这条胡同来说,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等过了几天我们去上课,马大帅一看见我两就笑得打跌:“不是娘子军嘛,怎么混不下去跑我们男兵这里来了呀,这是改当花木兰要女扮男装了啊!”
我才不理睬他,心想:还女扮男装,要不是天气凉快了,我穿条裙子男扮女装我吓死你!
可他正坐我后面,直盯着我的后脑勺,上课也躲在后面“嘻嘻嘻”地笑,我恨不得反过头掐死他。
结果一下课还没来得及动手,他脸色一变,特严肃认真:“邹苹也好几天没来学校了。我们年级这一层楼这次每个班都有十来个人得了虱子,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说是邹苹从垃圾堆里带过来的。现在已经有不少家长找来学校提意见了。也不知道这事会怎么处理。”
我一慌,想说点什么反驳,又说不出来,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也许苹果只是长虱子还没好,所以没来,我们再等几天看看。”
又过了三四天,还是没等到苹果人来学校,却从老师口里得到了正式的消息:“和大家说件事,我们班邹苹同学退学了,以后不会来学校上课了。”
如同晴天霹雳,我懵在座位上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