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李沐晨都坐立不安，手机拿起又放下。

他想太多，一会怕吵到她睡觉，一会怕她正好出门，一会怕影响她吃饭，一会怕她正在午睡……总之哪个时间点都觉得不是最佳，踌踌躇躇地磨蹭到下午四点多。

终于下定决心，李沐晨反锁房门，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再清了清嗓子，翻出他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忍不住再一次默念确认，才拨了过去。

没响两声，通了：“喂，你好！”

是个女声，却不是她。

李沐晨松了一口气，说道：“您好！请问苏白月在吗？”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另一个女声，温柔甜美：“依依，谁的电话啊？”

“找苏白月的！一个男的。”

“怎么又是找她的，还有完没完，这段时间家里的电话就没消停过。”声音并不大，远远传来，满是不耐烦。

李沐晨听得很清晰，心里一滞，苏白月这么内向的人在学校连个朋友都没有，能有不消停的电话？十之八九是因为她是今年的市理科状元。但这不是一件值得奔走相告的好事吗？不是一件值得全家老小高兴的大事吗？

李沐晨心里一沉，看来传闻不假。

“喂，你哪位？找苏白月什么事？喂？”

“哦，我是她的高中同学。我们班这次考到北京的，有几个打算一起坐火车去报到，问问她的意见。”

“妈，是苏白月零班的同学！”那边兴奋地对着话筒外嚷了一句，转头声音就柔和了许多，“大哥哥，你们班这次是不是去了八个华大西大的?好威风啊！你考到哪个学校了？”

李沐晨心想哪年零班不威风了：“我和苏白月一个学校。”

“哇哇哇！大神啊！我终于见到活的学霸了！大哥哥，你好厉害啊！我明年就要考初中了，我妈之前就要我考一中，可我数学不好，我问你啊，你怎么学得数学，我……”

李沐晨听得浑身不舒服，不软不硬地打断她：“小妹妹，什么叫活的学霸，苏白月可是今年的市理科状元。”

“切~~~”那边一声嗤笑，“我妈说她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知道走的哪门子狗屎运！还好意思说什么状元，就一铁公鸡一毛不拔，拿了那么多奖金一分钱不出，抠门得很。”

李沐晨想你妈讲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恨不得撂电话，沉住气忍了忍，捂住话筒深呼吸：“麻烦喊苏白月接下电话吧，她不在的话我等下再打来。”

“你也别再打了，她呀，早就走了。”

李沐晨一惊，声音都变了：“走去哪？”

“去学校报到啊！”

“这才八月初，她去哪里新生报到？”

“啊！现在不可以报到的吗？我不知道呀。前几天她跟我爸说要早点去学校安顿，免得到时候人挤人。我爸没说什么，她前天上午的火车就走了呀。”

李沐晨想到刚听到的女声，说道：“所以前天你爸送她去学校了？那能把你爸的手机号给我吗？”

那边“噗呲”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大哥哥，你真搞笑，我爸在公司呢，哪离得开。她就一个背包，有啥好送的。”

李沐晨急了：“什么！你们让她一个人去的！那你们怎么联系她？”

“我们联系她做什么呀，她昨天下午打了个电话回家，说已经到了。”

李沐晨气馁地挂上电话，垂着手驮着背，像泄了气的气球。抬手对着自己的头发一阵乱抓，蹂*躏了半天也不解气，顶着个鸡窝又懊恼又失落。

学校一定下来，李沐晨就一边狂喜一边计划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和苏白月同行。苏白月没有手机，他虽然前两年就弄到了她家的座机号码，七位数字捂在心口都捂出感情了，就是一次没打过。

李沐晨自问也不是个胆怯的人，但只要一面对苏白月，他就心跳加快脑袋发热手心发汗，每每此时他就忒瞧不起自己，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