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色只当她是怕了三月后的考察,于是柔声抚慰道:“少主的天赋这么好,只要勤加修行,自然是能过考核的。”
“嗯,云生知晓。”谢庭芳客客气气地应着,心底却在思忖着各种不让李北辰发现端倪的法子。
风九色看她神游天外,好似丝毫没听进去,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少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的天赋虽好,可平日却疏于修炼,若想不被城主责罚,须得从现在开始努力呀。”
“师父教导的是,云生自当勤勉。”谢庭芳敛眉垂首,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这让风九色十分满意,顺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嗯,好孩子。”
谢庭芳心中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走到道路尽头,谢庭芳仰头看了看那面白玉墙,正欲转身回去时,却听风九色说道:“你一贯喜欢登上城墙观景的,不如今日一起去看看?”
于是谢庭芳点点头。
风九色便拉住她的手,御云而起,将她带至城楼上。
“你小时候总让我带你上来。”风九色说着,唇微微勾起,面上露出了一抹追忆的笑容,“说是这城如同囚笼,唯有望着这样广袤天地才有一丝的自由之感……那时候你那么小,却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谢庭芳默然,她对原主有着怎样曲折的心路历程并没有什么兴趣。
“现在呢?”风九色突然看着她,问道:“现在云生还是那样想吗?”
揽月城外,是一片广阔的原野,举目望去,芳草似与苍天相接。
谢庭芳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到底不是原主,生不出那样奇特的感慨。于是她沉默了半晌,正想随便说句话敷衍过去时,突然听到风九色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便是你的答案吗?我懂了。”
懂……懂了?
风九色拍上她的肩,道:“云生,其实城主心中是有你的,你到底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她对你如此严苛,也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唉。”
谢庭芳听得一头雾水,这时,风九色又抚上了她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不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师父,”谢庭芳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别摸了,再摸就要秃了。”
风九色哑然失笑,讪讪地收回了手,“哎呀,习惯了习惯了。”
正笑谈间,一道流光突然快速朝她们冲过来,随即撞到了护城结界上,笔直地往下掉。
谢庭芳瞪大了眼,这才看出那是一个人。
这时,风九色已经飞了出去,一手揽住那修士的腰,一手接住她的剑,将她慢慢带到地上。
谢庭芳见状,也跳了下去,走近几步,便见那女修士靠在风九色怀中,双目泛红,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揽月城外设有结界,不能直接御剑进来的。”风九色将她放下,温声说道。
女修士点点头,她脸色极为苍白,离了风九色的支撑后身子便有些打晃,似乎是已经精疲力尽。
于是风九色又重新上前将其扶住,说:“城门在那边,我带你进去。”
“多谢。”
谢庭芳跟在她们身后走,大概是为了照顾那女子的身体吧,风九色走不快。所以谢庭芳走一步停一步,还时不时往四周看看,或是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女子手中的剑上。
如果她没记错,这把剑名为流萤,是她以前亲手所铸,她为君攸宁亲手所铸。
她那位师妹,并不适合修行,好高骛远又心思庞杂。有一段时间,她时常念着要修剑,于是谢庭芳特地忙活了三年为她铸这把宝剑。
南寻沧海珠,北采孤山玉,东觅沉舟沙,西寻飞来铁。
她用整整两年找来各式天材地宝,而后闭关一年炼剑,待剑出炉之时,天地异色,只因剑身上点点流光,如萤火闪动,故名之为流萤。
只是,当她捧着这把宝剑送给君攸宁时,那人却已经不好修剑了。说来实在是可笑,君攸宁心思千变万化,又没个准性,她明明知道,却偏偏把那人的每句话都当了真。
谢庭芳苦笑着看向这把剑,剑还如以前那般耀眼――当初她为了让君攸宁喜欢,特地在剑鞘上面镶嵌有各色宝石,端地是十分华美,就是剑柄处用红绳系个了十分少女的蝴蝶结,偏偏这红绳好似还用了很久,都开始褪色泛白了,显得和流萤的华丽格格不入。
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炼出来的宝剑,谢庭芳看着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不由腹诽道:“也不知道换根绳子,怎么这么抠……”
“你这么急着赶来揽月城,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风九色这般问道。
那女修士点了点头,“我有要事要求见城主。”
风九色与谢庭芳对视一眼,谢庭芳使了个眼色让风九色看这人的剑。
“城主可不是随便就能见的。”谢庭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修士见谢庭芳年纪虽小,可衣着华丽,又气势不凡,心下已有几分信服,便答道:“我来自沂水派,名为楼卿。”
沂水派?楼卿?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