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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后第二周的周末,莹办了一个PARTY, 邀请的都是她这里的中国朋友。她说这是她唯一一次办的PARTY.,因为有我来准备所有的食物。在这个PARTY上,她说她邀请了一个据她所说长相有点怪的小个子的律师,她说这是她特别为我而邀请的,在我两个月前还在中国时她就向我提及过,当时只认为是随便说说,只跟着不置可否地敷衍了两句。
那天,我穿了条浅蓝色牛仔裤,上面配一件同色的巴布瑞风格的V领毛衣。我梳着十年来一直保持不变的齐耳短发,发束偏向一边。我的头发顺滑细软,虽未漂染,但却有着天然的深棕色。我的五官虽然单看都称不得上出色,但组合起来却很和谐。经过父母基因的组合,我的皮肤算不上特别的白晰,但肤质细腻光洁,自信的我脸上从来不施粉黛。
对于自已的像貌,我是相当清楚的,我算不上漂亮,但给人一种友善和亲切感。我常常对着镜子做出微笑的模样,我不是自恋之人,但我对自已的笑容却有些自恋,我想或许那是因为我嘴角的两个小酒窝,这两个小酒窝让我笑起来看有一种很纯真可爱的感觉。
那天在客人们到来之前,我反复审视镜子里的自已,都39岁了,面容却还像个清涩而害羞的小姑娘,我挺满意这种状态,这是远离了那段沉重而混沌的关系后重新获得的状态。我的身材与我的这张脸也是很匹配,我身材娇小,身上没有中年女人有的坠肉,但也没有成熟女性诱人的丰满。用莹的话说“我就像是个小孩儿”。
虽然我们的年龄只相差两岁,但她是女人,我是小孩儿,就像她的女儿,我的侄女一样。我可不在乎什么女人,小孩儿,这都不会改变我的实质,我知道我的样子。
下午3点多,莹的几位中国朋友陆续来了,其中有她常说起的杨菁,她是带女儿丫丫一起来的,丫丫和安安一见面就夸张地大叫着抱在一起,然后两人就跑到安安房间里捣估电脑,皓皓也抱着他的DS游戏机掺和其中,他似乎很享受与大女生在一起的感觉。
仿佛其它的客人只是陪衬,那位律师才是莹要邀请的主角。到了4点多,莹激动地走过来对我说,“他来了!”。她边说边带着我一起去后门迎接,还再次向我提示“他长的不是太好,但也算是一般人,很矮,但你们俩彼此,刚好”。
后门被打开了,事先有了莹的描述让我对他的形象没有一点信心,但见一下又没有什么关系,感觉很难受的话就只当是见了一个美国人而已,那和大街上见到的一个美国人没什么两样。可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样子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虽不能称得上帅气,却相当的精神干练。短而微卷的灰色头发,消瘦的脸庞,大大的鼻子,深隧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他当时的装束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上面是一件迷彩绿色的短袖园领恤,下面是一件浅色细条彩纹运动短裤,脚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那双鞋大得感觉与他的身材好像不太相配。从他的装束上看,他完全符合我对美国人的印像:随意,自信,阳光,爱运动。他的身材确实不高,即使在中国人的眼里也是偏矮,我只需将头仰起30度角,便可以和他目光相视。如莹所说,之前因为他身高的问题,两人见面后她马上就把他排斥在外,转而对他提起了我。
他身材虽瘦,但并没有羸弱的感觉。而最让我感到与众不同的是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虽称不上大,但却非常的亮,如鹰眼般犀利,从他一进门开始,这双眼睛就开始洞悉眼前的一切。
“你好,莹” 他的声音圆润,深沉,富有磁性,带着股自信。
“我的妹妹,琳”,莹满脸的笑容令我感到陌生,她浑身散发着媒婆般的热情。他俩看起来不是那么的陌生,听莹讲,自从他们那次无果的约会后,他们还是继续保持着联系,联系的话题主要是有关我的事情。
“你好,琳,我是蒂夫”,伴着声音同时而来的是他伸过来的手。
我大方地伸手迎上去。那接触的瞬间像是瞬间有电流从我身体通过,一种细滑但很有力的感觉正从他的手经我的手,又沿着我的臂膀一直往上,传到了我的大脑,继面传遍我的全身。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并没有丝毫的松懈,它们紧紧地注视着我,既像要从我脸上的蜘丝蚂迹看透我的内心,又像是在用它们聚集热量,焚毁视线中的猎物。那一刻,在他手眼的共同作用下,我感到了迷失。怎么这么奇怪,为何我与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一下把和我他关联了起来。
人是有直觉的,只要那么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不是那个能激发起你心中欲念的人,你要么第一眼就能感觉出来,要么就根本不存在,这跟时间没关系。
那感觉把我和他关联了起来,于是,幸福,喜悦,温暖,纠结,失望,无奈,伤感,伤痛自那时开始与我如影相伴。
“你好, 戴夫” 我回应着。
“是蒂夫”, 他没有笑,口气严肃地纠正着我的发音,目光还是紧紧地抓着我。
我感觉自已就像是个带着浓重腔调的外省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努力掩饰着自已的尴尬,可凭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我心里所想一定会被他看透。
我像是个好学的孩子一样,又试着重复了一次发音“蒂夫”。
“很好”,他的声音干脆利落,对我校正后的发音给予了肯定。
与那干净利落的声音相匹配的,是他那自进门时就一直保持着的严粛表情,但那时我竟意外地从中发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我把视线转开,不去再看他,这不会让我感到那么的紧张,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还继续在我的脸上搜索着,这个猎物对他有那么点吸引力,他是那样想的吧。她和这里的女人是那么的不同,她就像个小女孩,她像是一张素净的白纸,这反倒增加了她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