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芒不说话了,可是,呼吸也变粗了,脸子也放下来了,心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地步了,你还在那里瞎犟,有意思吗
博罗内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态度的不妥,站住了,摆了摆手,微微放缓了语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只说对了一半”
克莱芒用带一点讥讽的口吻说道,“哦一半哪一半请公使阁下教我”
博罗内倒没在意克莱芒的讥讽,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一摇,“我们不能给中国人递什么好话不能示弱”
顿一顿,“非但如此,我们还得就这份照会,向中国人提出强烈的抗议抗议中国人对法兰西帝国的污蔑”
“呃照会里,毕竟没有直接提法兰西帝国的名字,咱们这么做,岂非对号入座了”
“就得对号入座”博罗内咬着牙,“照会虽然没有直接提法兰西帝国的名字,可是,瞎子都看的出来,所谓某国,指的就是法兰西帝国咱们若缄口不言,岂非示万国以法兰西心虚理屈而若非做贼,何以心虚何以理屈何以不敢说话”
“做贼心虚”好生刺耳啊。
不过
克莱芒沉吟了一下,“这倒也是。”
他不由有些佩服博罗内了这确实是正大堂皇的做法。
这个,领导到底是领导啊。
想到这儿,原先的怨气,也就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不过”博罗内盯着桌子上皱巴巴的“副本”,叹了口气,“南堂一案,确实是不能再追究下去了这一点,你说的对”
顿一顿,用极其遗憾的语气说道,“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克莱芒倒没有博罗内那样子的感慨,他关注的重点,已经不是找中国的麻烦,而是中国找法国的麻烦了。
“那,以公使阁下之见,中国人对教廷提出建立正式官方关系,中国的教务,由中国政府和教廷直接商办,罗马那边,会不会”
“心动未必不会,”博罗内说道,“可是,行动教廷是不敢的”
顿一顿,冷笑着说道,“在中国,若没有法兰西帝国的支持,单靠教廷自个儿,能够玩儿的转做他们的清秋大梦吧”
“这也是。”
“再者说了,”博罗内说道,“如果没有法兰西帝国的支持,教廷的老巢,都要被意大利人端了他怎么敢在中国的问题上拂逆法兰西帝国的意愿呢”
“这也是。”
“所以,”博罗内说道,“中国人的这个球,教廷绝不敢接若教廷过来试探咱们,咱们就给他来个嗯,照中国人的说法,王顾左右而言他教廷那拨人,也不是傻瓜,也就只好识趣闭嘴了”
“不过,”克莱芒犹豫着说道,“在国际舆论上,咱们还是挺被动的毕竟,中国人提出建立官方关系的要求,呃,是正当的”
“正当”博罗内一声冷笑,“真正的正当是胜利战争的胜利等到咱们打败了中国人,他们还能够要求同教廷建立什么官方关系吗还有人管他正当不正当吗”
“这也是,不过,万一”
“你是说,万一咱们打败了”
“呃,是”
“怎么可能”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顿一顿,博罗内觉得,自己这句话虽然说的斩钉截铁,但其实反而显得有点儿心虚,“退一万步即便咱们打败了,教廷还是离不开法兰西还是不敢接中国人的这个球”
咦,公使阁下好有自信心哦
事实上,对法国人有这份“信心”的,还不止法国人自个儿,还包括英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