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抓住他!”
“资料,最重要的是那些资料……”
柳予安站在十字路口,来往的车辆似残影飞快的飘过,或红或黑,转瞬即逝,昏暗的天空渐渐被血色浸染,阴森又凄冷。
远远的电视墙播放着景家的世纪婚礼,即使只有一个背影,柳予安还是认出了牵着新娘手的男人是景泽。
黑色的越野车再次疯狂的袭来,骨头碎裂的疼痛瞬间蔓延至每一根神经,死亡如一只凶狠而饥饿的野兽,只等着他这只猎物重新跳进嘴里。
……
柳予安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慌乱的拿起CD机的遥控器,按下播放键,景泽低沉的声音缓缓而出,不消片刻便驱散了梦魇带来的后遗症。
最初回到这个世界的几年,柳予安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上辈子的事,今天被狗追,明天被人打,后天没饭吃……总之五花八门全是些想都想不起来的零碎小事,但结局永远只有一个——惨死在十字路口,孤独又寂寞。
直到收到粉丝寄来的CD,这种状况才得以缓解,慢慢的改从每天一次到每月一次,准时的跟大姨夫似的,又痛又快乐。
柳予安烦躁的抓头发,两道深褶的眼睛肿成了电灯泡,中间露出的灯芯带着点不和谐的眼屎,哪还有一丁点影帝的风姿绰约。
陆海很形式的敲敲门,随即不请自入,先是上上下下把自家祖宗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才慢吞吞的问:“又做梦了?”
柳予安用力的抹了把脸:“梦到我家景泽结婚了,对象还是个身材火辣的大美人。”
陆海耸肩:“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
柳予安愤怒的睁大肿泡眼,声嘶力竭:“你去死!”
陆海丝毫不惧,有条有理的分析:“景泽是景总裁的弟弟,也就是咱们集团的四号人物,有钱有貌还有性格,按基因遗传来说,智商和学历肯定不低,这样的人有多吃香,猜都猜得到。所以吧,我劝你不如快刀斩乱麻,表白被拒一气呵成,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柳予安有气无力的趴回枕头上装死,一点也不想说话。
陆海冷酷的踢踢床:“赶紧起来,A组的导师。”
柳予安竖起两根中指,充分表达了对煞笔经纪人的愤慨。
……
试镜结束,单独授课时间,景泽自动退到最后一个。
柳予安看他进来,快要僵成铁板的脸瞬间阳光普照,温暖又亲切:“来了啊,这次好像又跟胡谦一组,你自己选的?”
“他选的,”景泽从背上取下包,犹犹豫豫的在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三个黄澄澄的橙子来,“给你,甜。”
柳予安其实非常讨厌吃水果,平时营养餐里的水果也总是硬着头皮往嘴里塞,唯一愿意吃点的大概也就只有橙子了,不过他向来不爱为这些小事给人添麻烦,因而连陆海都不是很清楚他真正的喜好。
所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景泽看他好半天不接,赶紧补了一句:“自家种的,特别甜,不腻,水多糖分低。”
柳予安“噗嗤”笑出了声,郁结在心口的那点惆怅随即烟消云散,嘴上又耍开了流氓:“小朋友,这是你专门带给哥哥的?”
景泽不搭理他,埋头剥橙子。
柳予安蹬鼻子上脸的凑近一点,捏了一块塞进嘴里,甜蜜蜜的汁水瞬间爆开,他眯起眼睛,餍足的如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儿似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景泽低垂的眼眸渐渐变得漆黑幽邃,他不自然的抽出纸巾塞进柳予安的手里:“擦嘴。”
柳予安轻笑:“怎么,不好看啊?”
景泽又不说话了,余光悄无声息的扫过柳予安被果汁浸得晶莹红润的嘴唇,心底慢慢的溢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热度,对此毫不知情的柳予安继续屁颠儿的说着垃圾话,尤不自知装出的大尾巴快要被人扯掉了。
突然间,景泽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尖,看似胡乱实则温柔的擦净了他嘴上的汁水,然后迅速的退到一边,不再去看老脸快红成猴屁股的柳影帝。
柳予安:……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被小狼崽子摸了脸?这是调戏,调戏!
……
临到晚上10点,一天的拍摄终了,老李休假,陆海去停车场开车,柳予安自食其力的背起包往电梯间走,行到拐角正好看见景泽戴着耳机走在前面,不知是不是模糊的光影错乱了视线,柳予安总觉得此刻的他非常闲适放松,不似在人前那样冰冷到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快走几步,拍拍景泽的肩膀。景泽回过头,惊诧过后,居然微微笑了一下,这是柳予安在舞台之外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仿佛融化冰雪的暖阳,有着春花的清香,不过可惜的是,眨眼即逝。
景泽:“你怎么……一个人?”
柳予安笑笑:“哥哥又不是小朋友,为什么不能一个人?”
景泽眉头蹙起又松开:“门外有很多粉丝。”
柳予安满不在乎的继续瞎贫:“哟呵,我们小景泽都有粉丝啦,真是优秀死了。”
景泽取掉耳机,转过身,眼睛黑黝黝的,很平静,但不知为何,柳予安忽然觉得有些气短,咳嗽几声,试图挽回一下颜面:“安啦,我不出去,就在院里等。”
说话间,只余一个成年男性通过的大门缝隙忽然蹿进两个瘦瘦矮矮的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手臂,将一滩辨不出是什么玩意的液体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