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降意简言赅“重新沾血。”
廖鸣这才恍然,哦了一声。
廖鸣正要伸出食指往瓷碗里沾,司降拦住了他。
司降“两根。”
廖鸣“……啊?师父你说的什么?”
什么两根。
司降“……”
最后还是左茗卓看不下去,主动提醒。
左茗卓“你师父指的是手指。”
廖鸣“原来是这样啊……”
廖鸣一下子羞红了脸,不敢去看自家师父了。
廖鸣乖乖的用两根手指在瓷碗里沾了点鸡血,然后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师父发号施令。
一旁的左茗卓也专心致志的看着。
嗯。
为了学习。
司降“在眉心上点上一点。”
廖鸣“好的师父!”
司降“在眼皮上画一条横线。”
廖鸣“好的师父!”
司降“在它的下唇抹上。”
廖鸣“好的师父!但是……它……它不会咬我吧!”
司降“快点。”
廖鸣“好的师父……”
……
十分钟后。
终于做完法,廖鸣虚脱的瘫倒在地。
廖鸣哀嚎“好累啊……”
他一直以为,画咒只需要记得咒文的样子,再配上点红血就够了,可没想到竟然还需要强大的专注力和精力,甚至是体力。
司降因为耗费了些许的鬼气,所以面色也比方才要显得更为的苍白。
他唇色泛白,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血色。
旁边的孙榕见状,赶忙给他倒了杯姜茶。
孙榕热切道“大师您快喝一口,坐到沙发上歇一会。”
司降毫不犹豫“不要,拿走。”
孙榕还想继续劝,廖鸣赶忙替自家师父‘解释’道“谢谢您,但是我师父不喜欢喝茶,所以您就别给我师父了,让我师父坐着歇一会就好了。”
孙榕这才了悟。
孙榕释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廖鸣心虚的笑“是啊……”
孙榕拿着姜茶缓缓退下,不远处的左茗卓犹豫了一会,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站在左茗卓身后的小徒弟看着自家师父手中的瓷瓶,吃惊的瞪大了眼。
小徒弟“师父,你这不会是——”
左茗卓“好了,安静。”
小徒弟“是,师父……”
左茗卓打开小瓷瓶,从小瓷瓶里倒出两颗褐红色的小药丸,然后伸手递了过去。
一股似有若无的铁锈味从药丸的方向传了过来。
说是铁锈味,其实也就是血腥味。
血腥味分为很多种。
有可能是人血,有可能是动物血,还有可能……是姨妈血。
而眼前的这个血腥味,大概是动物身上的。
动物则又分为三种。
一种是鬼喜欢的,一种是鬼无感的,还有一种便就是鬼讨厌的。
鬼喜欢的动物,也就是那些阴气重的动物,譬如乌鸦蝙蝠等一类。阴气重,也就代表容易□□控,且可以随时随地的上身。
当然,很少有鬼会上身在乌鸦和蝙蝠的身上。
因为比起这些,它们更喜欢活人的躯体。
不过,猫虽属阴,阴气重,但因为和老虎同根同源,所以便会自带威势。
而且猫护主,如若它要是见到恶鬼,它便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将其驱赶。
所以,猫虽属阴,但鬼物并不喜欢,反而十分抵触。
而至于无感的,也就是那些没有阴气,对人类来说也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动物了。
譬如鱼,以及伸手就能碾死的虫子一类。
它们虽然能和其它的动物一样,能感受到鬼气,但他们是看不见的。
因此,鬼物对于这些动物,毫无兴趣。
讨厌的动物……
也便就是那些属阳,与阴气相克,阳气极盛的动物了。
譬如公鸡,譬如牛,譬如燕子,再譬如鹿。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股血腥味,是鹿血的气味。
鹿血纯阳,正好与鬼物天生相克。
闻着这股血腥味,司降瞬间难看的皱起了眉头,接着迅速向后退了半步。
司降“离我远点。”
司降现在本就气虚,若要是把这玩意吃下去,怕是得休养上一百多年才会好。
司降面色发黑,语气很是粗暴,一旁的小徒弟听了,很是不满。
小徒弟替自家师父抱不平道“你……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我师父好心好意的把这珍贵的鹿血丸拿出来,是想给你补补气血,养养身子。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师父如此说话!”
司降只有一个字。
司降“滚。”
他刚才没出手将左茗卓给杀掉,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现在竟还要他对着左茗卓和颜悦色,好好说话?——简直荒谬。
面对左茗卓的示好,司降完全不留情面,小徒弟气极。
小徒弟“你——”
小徒弟正要继续回嘴,但被左茗卓给拦住了。
左茗卓慢慢的收回鹿血丸,说“算了。”
谁让他技不如人。
小徒弟委屈的瘪了瘪嘴。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廖鸣表示幸灾乐祸。
……
场面安静了下来。
孙榕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小声问“大师……然后呢?”
虽然她想到自己的老公那查看,但怕恶鬼还在,所以便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敢动。
司降眼也不抬“等。”
孙榕“……啊,这样吗。”
司降“嗯。”
孙榕知道司降脾气不好,所以没敢继续多问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气氛压抑。
骤然间,客厅内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客厅内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别墅大门‘砰——’的一声,无风自合。
在大门关上的一刹那,灯灭了。
接着,众人头顶上的水晶灯开始剧烈的摇晃。
客厅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因为看不见,声音和触感便也就跟着异常的清晰了起来。
头顶上水晶灯那哗啦啦的摇晃声晃的让人心底发虚,愈加的慌乱。
在平时的时候,这个声音听起来大概只会让人觉得心烦意乱。而现在,在这个一片漆黑的客厅,这个声音,只会让人觉得愈发的毛骨悚然。
太诡异了。
客厅里明明没有风,灯为什么会晃?
难道……灯上有鬼吗?
客厅内的几个大活人毛骨悚然的想着,缩在原地,身子瑟瑟发抖。
孙榕突然想到什么,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孙榕“你们等等,我去开灯!”
孙榕说完,满满摸索着走到了开关那,但她将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灯还是没亮。
一点反应都没有。
孙榕惊慌道“灯没反应!”
其他人的反应反倒异常淡定。
廖鸣小声说“那个……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鬼片里都是这样,只要灯一灭,就再也开不开了。”
孙榕哑然。
这时,保安突然说“话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保安话落,在场的所有人当即身子一抖。
孙榕带着哭腔问“什么声音啊……”
小徒弟“师父……”
左茗卓“乖,不怕。”
廖鸣“师……师父……”
司降“闭嘴,安静。”
廖鸣“……哦。”
头顶上的水晶灯诡异的摇晃了一阵后,倏的安静了下来。
接着,二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嘎吱——’声。
这个声音,好像是开门的声音。
这个声音十分细微,但因为客厅现在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便十分清楚的传进了一楼客厅内每个人的耳里。
众人心下咯噔一跳。
仿佛下意识般,客厅内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上抬头看去。
但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客厅实在是太黑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们可以隐约的感觉到,二楼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正在慢慢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是因为他们听到楼梯那传来了窸窣细碎的脚步声。
而且,客厅内的温度,变的越来越冷了。
刚才起码还能让人忍受,这会,客厅就像是处在严冬时的西伯利亚一般,冷的刺骨。
而就在客厅内的所有人缩在沙发上牙关打着寒颤间,这个时候,保安突然惊慌失措的开口说到“谁!谁抓着我的手!等等,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众人一怔。
孙榕最先问道“小刘?”
保安十分慌张“有人抓着我的手,想要抓着我上楼!”
孙榕疑惑“是谁啊?”
保安“我不知道!”
保安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的挣扎,但对方力道极大,身为退伍兵的保安挣扎了好半响,竟没能从对方的手中挣脱。
客厅内加上他以外,有八个人。
一个人是他的老板,被鬼附了身,至今昏迷不清。
一个是他老板的老婆,身轻体弱。
再然后就是他老板的叔叔,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是因为上了年纪,就算力气再大,也绝不可能会大过他。
再接着,就是那两个小孩了。
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岁。
自然,这两个人也一并排除。
老板叔叔的儿子虽年轻气壮,看着力气大,但感觉凭他的性子,是不会去主动过来牵他的手的。甚至是还要带着他上楼。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司降和左茗卓了。
左茗卓身为天师,且与他毫无过节,他也没有要带他上楼的理由,所以也排除。
于是,就只剩下了司降一‘人’。
认定了是司降之后,保安立刻毫不犹豫道“你要做什么!我刚才不过就只是把你当成了江湖骗子吗,你要道歉的话,我现在——”
不等保安说完,司降面无表情的掀唇。
司降“很可惜,不是我。”
保安瞬间呆住。
声音是从右斜方的方向传来的。
而现在抓着他的那个人……在他的正前方。
保安神色僵硬的,缓缓的,朝正前方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如果他能看得见的话,他就能发现,现在牵着他的手的,其实不是人。
而是一团漆黑的人影。
司降凉凉的说罢,保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牵着他的这只手,温度似乎太低了一些。
这温度,根本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保安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道“大师救命——”
保安尾音才落,客厅内的左茗卓立刻掏符掐诀,开始动身。
但司降更快。
保安才说出那个大字,保安便就突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也就是那个想牵着他上楼的那个‘人’的手腕。
保安眼前一亮“大师!”
司降“安静。”
保安“哦,好的大师。”
在司降的手抓上它的一刹那,它立刻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它使劲的往后窜,想要挣脱,但司降抓的极紧,完全不给它挣脱的机会。
……
另一边。
左茗卓已经开始念咒了。
“奏请圣明,元始上真,双景二玄,右拘七魄,左拘三魂,令我神明,与形常存——”
左茗卓念完,手中的符篆瞬间开始无火自燃。
符篆燃烧的火光将客厅照亮了点。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但足够客厅内的所有人将客厅内的那个多出来的‘人’给看的清清楚楚了。
那是一只穿着丧服的老鬼。
老鬼身形极瘦,瘦骨嶙峋,肚子破了个大洞,肚子里的大肠散落一地。
他的双脚悬浮在空中,眼内一片漆黑,毫无光芒。
二楼的第二个房门被打开了。
如果不出意外,它应该就是从那里出来,然后下楼抓住保安的手的。
至于为何会从二楼出来……无从得知。
见到恶鬼的真正模样后,孙榕尖叫,惊恐的捂住了双眼。齐元庆生咽了口唾沫,手指冰凉。保安更是直接被当场吓晕了。
但比起他们,这只老鬼才更为的害怕。
它拼命的想要逃窜,但不论它如何使力,都无法奏效。
在知道司降真正的本体之后,一见到司降,它的心底便只剩下了两个字。
——恐惧。
同一时间。
符篆燃尽了。
在符篆燃烧殆尽的瞬间,它仰着脖子痛苦的尖叫了声,身子骤然倒地。
旁边站着的司降微微倾身,冷着脸咬破了手指。
不容老鬼的抗拒,司降强行的掰开了恶鬼的嘴,将手指伸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其他人看不见,但身为厉鬼的司降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司降眼也不眨的注视着老鬼痛苦的神情,神色冷漠。
老鬼意识到什么,疯狂的想要将嘴里的手指给顶出来,但现在为时已晚。
一滴温热的鲜血滴在了老鬼的嘴里。
眨眼之间,它身上的阴邪之气一下子淡化了下来。
它身上的鬼气开始逐渐消散。
那些消散的鬼气宛如黑雾一般,在空中飘荡,最后涌进了他的身体里。
它越来越弱,他的气势便越来越盛。
到了最后,它身上的最后一丝鬼气也消散了。
鬼气全部消散,它也跟着一同消失了。
老鬼消失后,司降慢慢的站起了身。
本来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对付这只恶鬼有些麻烦。不过好在有那位天师在一旁相助,所以便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吸收了这只恶鬼。
……那废物倒是有点用。
司降心想。
随着鬼物的消散,一楼客厅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头顶的灯光重新亮起,关上的大门再次敞开,萦绕了别墅一个多月的阴气也总算是消散了。
同时,被恶鬼附身的中年男人也终于醒了。
横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缓缓地的睁开眼,下意识的低声唤了句“蓉蓉……”
孙榕喜极而泣,立刻上前。
孙榕哭道“老公你终于醒了——”
齐程光瞅着自家老婆痛哭流涕的模样,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痛的五官皱起,忍不住叫了一声。
齐程光莫名道“蓉蓉,我的脖子和手臂怎么这么痛啊?就好像是被谁给折断了一样……”
孙榕“这事说来话长……”
廖鸣默默的抬头望天。
嗯。
他什么都不知道。
……
另一边。
左茗卓快步的走到之前恶鬼所在的位置,一脸疑惑。
左茗卓问“鬼呢?怎么不见了?”
只见原地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干净至极。
左茗卓疑惑不解。
如果说恶鬼其实是逃到哪里去了,所以这里才不见身影,但客厅和齐程光的确是恢复了原样。
因此这点说不通。
那问题就来了。
它到底哪去了?
他念的是降鬼咒,可不是炼鬼咒。
而且,就算真的是炼化鬼物的炼鬼咒,鬼也不可能会消失的那么快啊。
旁边站着的小徒弟伸手指了指他的方向。
小徒弟“师父,是不是他把鬼消灭了啊。”
左茗卓一怔。
……他倒是忘了还有他在。
左茗卓神色复杂。
但是,这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