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记得在新朋友面前勉强还要做个样子,她简直要在砰砰砰的心跳催促下,兴奋的原地蹦跶两圈了。
时隔四年半!
终于又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了!
美滋滋的莲见小姐在蝎稍显一言难尽的注视下,麻溜的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因为兴奋手有点抖,力道没控制好,一连崩掉了两颗扣子。
蝎的瞳孔一缩,落在了刚露出来的那片肌肤上。
她的锁骨中央,也就是咽喉正下方的地方,纹绘了一道细长的圆弧型符咒。
这道符咒整个儿看来精致小巧,底端的最后一笔却拖得老长,直直没进了胸前的衣襟里还没见尾,少女的手沿着这道线一划,指尖点在圆弧的中心处,从一阵莹蓝色的光晕中,拉出了一个小布包。
那布包精致,边沿还绣了圈花纹。
蝎神色不变,可自然的抬手贴上了她的锁骨,压着圆弧的边线磨蹭了许久。
他说:“我没有见过这种空间扩展符咒。”
“唉?”
红发少年的小指沿着最长的那道红线一路往下滑,直到被第三颗扣子挡住才将将停手,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具身体的主人,面无表情的费解道:“这一笔……是什么意思?”
花山院莲见完全没有觉得这动作哪里不对,歪头想了想,说:“可能是为了连接嗉囊吧。”
“嗯?”
莲见“哎呀”了一声,将他的手往上拉了拉:“就是这里。”
她将少年的手压在了自己的锁骨上,开始跟他解释:
这个部位,原本是鸟类嗉囊的位置,鸟类会将吃不完的食物储存在这里,也会进行一定的湿润和软化,算是消化系统的一部分,
然而青鸟毕竟属于异兽,人家不像普通禽鸟,不存在任何消化问题,所以它的嗉囊、甚至是再下方砂囊的位置,都进化成了某种收放自如的异次元储存空间。
当年邪神教的聚聚们把它逼到毫无退路的时候,那只青鸟就曾经干过吞一肚子的石头蛋、再铺天盖地吐出来砸人的事。
在成功融合掉青鸟之后,花山院莲见也就外表勉强还能算是个人,至于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邪神教的聚聚们都还没整明白呢。
说实话,浑身上下这么多的变化中,莲见觉得这个吞东西的能力最靠谱!
但当时负责研究她的教友有点洁癖,完全无视了动物本性这种东西,只觉得从嘴里拿进拿出的太重口,还容易沾口水。
——要是拿出柄涂了毒|药的匕首,不小心舔着点把自己毒死了……咋办?
洁癖在她身上研究了好几个月,不知道切了她多少回,又翻了多少本书,最终集各家空间忍术之大(皮)成(毛),搞出了这么个东西。
蝎的判断没错,这本来就不是个空间扩展咒文,只能说是把钥匙:真正放东西的空间,还是人家青鸟自己长出来的。
莲见早八百年就接受了自己已然成了只鸟,也没觉得身体里长这么个玩意儿哪里不对,解释完了,便兴致勃勃的打开了那个精致的小袋子。
她抻着口口把袋子直接堵在了蝎眼前:“你看。”
蝎的重点犹在她胸前,想把这一部分切来研究一下的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涨,被干扰得厉害了,终是纡尊降贵瞟了那袋子一眼。
一布兜的手指头。
那边厢,拿着布兜的人还抖了抖它。
于是浮面上那几根指头下,又露出一颗眼球和半拉耳朵来。
蝎眉头一皱,轻描淡写:“哪来的?”
莲见笑眯眯的跟他解释。
“当然是别人送我呀!”
我们第一章就说了,花山院莲见在邪神教住的是个双人间,而且因为那个房子的封印规格比较高,所以来来往往的住户都是级别可高的试验品——不过级别高,也意味着负担的实验风险大,所以死亡率更高。
莲见的第一个室友,就是那个黄鸟妹子,是因为排异反应生生疼死的,临死前发疯,撅断了自己好几根手指头。
等她被拖走了,莲见从犄角旮旯里捡着了个漏网之鱼,出于某种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心理,暗搓搓藏了起来想当做纪念。
接下来的十年里,端的是铁打的青鸟流水的室友,在飞段这个同样命硬死不了的奇葩到来之前,莲见最少死了二十五个室友。
这些人要么是自愿的,要么是被迫的,要么是自愿了一段时间后、被吓破了胆子转而被迫的——鉴于后两者占了百分之九十——大部分人都死得不甘不愿的,所以很多人临死之前都要崩溃一回。
有的是哭着崩,有的是尿着崩,倒是有志一同的都没忘了说废话的环节。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死了就等于彻底的消失,连个记得怀念的人都不存在。
这种诡异的室友关系,自然催生出了更诡异的“友谊”。
打头一个指头,还是莲见自己藏的,后来发展发展,就是室友们临死之前和她互换了。
因为再生方便,莲见一般切的都是小拇指。
她切小拇指,那些个将死的“朋友”大多也会选拇指,是以这袋子里指头最多,还有不少已经腐成了骨头,要说现在活性最强的……
那绝对是飞段的了。
想起这个唯一没有被自己克死的二傻子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蹦乱跳,花山院莲见还挺怀念。
“友情本身是虚无缥缈的,但我拿到手里的玩意儿是切实的。”
她拎着一兜尸块,喜滋滋的抖了抖,说:“这,就是我十年来得到的‘友谊’的重量。”
说是十年,自飞段出现,她都整整四年半没有得到新的“友谊”了!
于是莲见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表情更加喜滋滋的、把属于蝎的那一截,也扔进了兜里。
蝎想了想,居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这下再看自己手里这截属于女孩子纤细指骨,意外的还有点沉重。
他再抬头,瞳孔一缩,发现这人断掉的尾指居然已经长好了!
这个恢复力……
蝎这个一时技痒的眼神,花山院莲见可熟悉!
她把布兜子放回去之后,本着【大家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该努力交流一下感情了】的朴素心理——她之前的所有“朋友”,换完了信物基本就狗带了,正经培养感情这还是头一回——抿了抿嘴唇,下定了决心,就问:“你有可用的麻醉剂吗?”
蝎原本还若有所思的磨蹭着那截指头,听到这话居然挺茫然的“嗯?”了一声。
花山院莲见咬着下嘴唇,大义凛然的说:“要是你能保证不疼的话,我倒是可以牺牲一下……让你切一切的。”
蝎:……
蝎:……谢谢?
虽然没搞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但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蝎倒是没直接抄刀子开切,反而兴致盎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检查起来那段新长出来的小指。
——连新生肌肤的色差都没有。
蝎喟叹着研究了许久,叹息着说:“真是难得呢……”
自觉被夸赞了的莲见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可不是吗?”
蝎:“我要把你从里到外研究一遍……”
莲见心说研究就研究呗,她都被研究十几年了,研究过她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瞎激动什么呢……
不知道脑内走完了多少道程序,想通了的蝎终于笑着抬起了头,赞叹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珍而重之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要是能把你做成傀儡就好了。”
他这样叹息道。
那边厢,突然被异性摸了脸的花山院莲见整个人都懵逼了。
拿她做傀儡?
拿她的尸体——做傀儡?!
那一瞬间,花山院莲见脑子里此起彼伏闪过了很多念头,同样闪过了很多张给予过她“友谊”的脸,最后定格在了天道佩恩和弥彦如出一辙、却冷漠多了的脸上。
花山院莲见直到出了邪教,依旧不觉得留着“朋友”的尸块有哪里不对,其中长门对于弥彦尸首的处理,实在是居功至伟。
——既然长门的友谊也是这个样子,那她岂不是从来都很正常!?
但长门跟弥彦那是什么关系?
莲见受宠若惊到险些屏住呼吸一头栽倒:她只是想和这个人熟悉一下,先当个点头之交什么的循序渐进,结果……
结果他居然想跟我做那么好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