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离把四下里跃跃探头的鬼差当空气,一抬手挥散了,旋即,她慢慢弯下腰,歪头打量着秦广王:“我反抗冥王的旨意也不是一回两回,她应该见怪不怪了——倒是秦广王大人,方才那话有点不明不白,不妨再说清楚点。”
秦广王帝冕上的十二串玉旒早已散架,玉珠滚得满地都是,黑雾也被剑气扫荡干净,露出隐藏的真面目——单论相貌而言,这人绝对是里样板戏里的不让主角,国字脸、卧蚕眉,放出去就是“正气凛然”的代言人,令所有“心怀戚戚”的小人们自惭形秽。
可能在十殿阎罗中列名首位的主,又怎么会是一根直上直下、不懂变通的棒槌?
他眼珠飞快地转了转,端出一副无懈可击的茫然:“什、什么?你要我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魏离神色温和地看着他,要是丁允行在旁边,大概能认出,她眼下这副表情和当日在丽贝卡酒店里,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剁下保安手指时一模一样。
魏小姐活动了一下手指:“秦广王大人可能也听说了,我上辈子以剑入道,什么事都直来直去惯了,像读心术之类的移魂系法术不是我的技能点,如果勉强施展,很可能会给受术人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秦广王大人想试试看吗?”
秦广王:“你敢……”
他话音未落,魏离一弯腰,揪着衣领把人直接提溜起来,紧接着,一记拳头热情洋溢地招呼上阎罗大人的尊面。
帝冕彻底飞出去,咕噜噜滚了老远,被柱子拦了下才吹灯拔蜡地消停了。可帝冕消停了,魏小姐却不肯消停,第二拳已经毫不留情地迎上秦广王另半边面颊,将此人……此神揍成一只对称的猪头。
魏离:“你觉得我不敢吗?”
秦广王:“……”
这人间地下除了冥王谁也不放在眼里的阎罗大人琢磨着,他要是说“不敢”,这剑修是不是打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事实证明,秦广王不愧是仅次于冥王的大boss,预感也是相当的灵验,他还没来得及把开到没边的脑洞收回来,颈下陡然一凉,就见那剑修指尖弹出一道薄薄的虚光,横架在他养尊处优的脖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阎罗大人几乎有冲动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秦广王活了几千年,打出娘胎以来第一回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从世界观到人生观瞬间散了架,凄凄惨惨碎落一地,用五零二胶都黏不起来。
“不知道冥王大人告诉您没有,我的真身是纯钧剑灵,秉承了西王母之力,由欧冶子聚天地灵气铸造而成,”魏小姐的语气斯文有礼,和那殴打阎罗大人的不法分子就像共用一具身体的双重人格,“这一剑斩下去可没有抢救的余地,秦广王大人您想清楚,为了一个逆天罪人灰飞烟灭,到底值不值得?”
秦广王:“……”
事实证明,十殿阎罗虽然地位崇高、正气浩然,到底不是一根筋的棒槌,生死关头,该怎么选择一目了然。刀子已经抵在脖子上,秦广王没再说什么“你敢不敢”的废话,而是用手把抵住喉咙的“危险物品”稍稍推远了些。
“那、那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我老眼昏花,记性不好,总得想一想”,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瞟着魏离,眼看这女孩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深如弱水,窥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只能暂且歇了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说,“自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人间经历过三大量劫,分别是巫妖大战、佛道之争,以及封神之战。”
“这、这罪人的来历,还得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封神之战。”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