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检查结果比凌冰预估的还要糟糕，林自辉的身体已经严重中毒, 能不能挨过今晚都成问题。

凌冰和方好赶到医院的时候, 就看到林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低着头, 发着呆。

凌冰的神色中少有的多了一丝纠结, 他走过去, 对林云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林云恍然似乎从梦中惊醒, 他怔怔望向凌冰, 眼眸通红。

突然，他猛然冲了过去，将凌冰按在墙上, 狠狠便是一拳！

凌冰没有躲开，也没有眨眼, 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林云！”方好喊了一声，赶忙上前阻拦。

“方好，你别动，让他打。”凌冰一眨不眨的看着林云说，“如果这样能够让你觉得舒服一点，那你就打吧！”

林云再次举起拳头, 可他看着凌冰，却禁不住颓然泪下。

他哭得痛苦, 哭得难受, 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身子越发无力, 软软的跪倒在地, 趴伏在地上，哭得惨烈不堪。

凌冰抹去嘴角的血迹，慢慢蹲下身子，怜悯的抚上林云的肩膀。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明明是你请我来的，我却毁了你的生活。”凌冰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愧疚，他说，“可是，已经发生的罪恶，并不是不为人知，它就不存在的。真相就是真相，哪怕你再怎么逃避它，它也还是在那里。”

“我该怪谁呢？难道真的去怪你吗？”林云痛哭道，“难道我要怪你说出了真相吗？可、可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我现在不仅不知道我为什么出生，更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活着！”

“林云，你当然要活着！”凌冰说，“而且是为了你自己好好活着！”

“可我是谁呢？我真的是林云吗？”林云颤抖着站起身，他指着窗外虚无缥缈的方向，“真正的林云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林云，你别这样想……”方好忍不住劝道，“他是他，你是你！”

“可我就是他的复制品，我……”林云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我的！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凌冰突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听着，小子，你是什么人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想要活成什么样子，只有你自己决定！”凌冰看着他说，“我们每个人--包括你，都一样，没人能决定自己如何出生！但只要我们活着，活在这世上，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命！”

林云颓然瘫坐在那里，怔怔不发一言。

“这世界上多得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呢！也多得是活得浑浑噩噩的人。”凌冰看着他说，“系统的主人每个时空只有一个，它既然选择了你，那你身上便一定有可取之处。林云，无论你是什么人，复制品也好，替代品也好，你都可以好好活着，可以活得很精彩！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林云抹了一把眼泪，“我能做到吗？”

凌冰微微叹了口气，别过头去。方好走到林云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林云的肩膀。

“你能行的。”方好用带着十足怜悯却又慷慨激昂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今后的路很难，但你想过没有，这个世界上比你过的艰难的人处处皆是。你，其实并不是最不幸的一个。”

“我爷爷他就要死了。”林云垂泪道，“我奶奶那边，她……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别想那么多，”凌冰突然叹了口气说，“她……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呢？”

“凌冰……”林云微微抬起头来，颤着嘴唇说，“她……”

“这么多年，她做过的事情可真不少呢。”凌冰皱眉说，“被她处理掉的那些女人，中毒的林自辉，还有林祥，他这么多年没有生育，想必跟你爷爷一样，是她下的手……”

说到此处，凌冰突然顿住了，他猛地睁大了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方好，林云，我才想到。这是我的疏忽。”凌冰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说，“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身上应该随时带着毒药！”

方好一怔，随后恍然明白过来：“你说她会自杀？”

凌冰用力点了点头。

林云惨白着脸，站起身，他刚打算说什么，手术室的灯却灭了。

医生走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我爷爷死了，是不是？”林云看着医生问道。

“我们尽力了……”

医生这样说着，已经有人将林自辉的尸体推了出来，林云看了看祖父僵硬的面容，泪水落了下来。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往出口的方向奔去。

“方好，咱们跟上。”凌冰这样说着，已经追上了林云。

三个人到了停车场，林云哆哆嗦嗦打开车门，凌冰将他推到车后座，自己发动了车子。

距离并不算远，可这对焦急等待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车子到达林家大宅，林云狂奔着进了门，上楼去，打开他祖父祖母的卧室。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