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夏江的案子，方好久久不能够平静。

“凌冰, ”方好这样问道, “你说, 一个人复仇的心能有多强烈, 能够忍受多少痛苦？这样的复仇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一脸的纠结, 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哀伤。

凌冰那个时候正歪在沙发上吃着糖炒栗子喝着热牛奶, 看了他一眼，冷不丁说道：“说起来咱们俩在一起也差不多八、九个月了，你看, 天气都冷起来了。四季的更替还真是奇妙啊！”

“我跟你好好讨论问题呢！”方好无奈，“你讨论什么天气, 难道你是英国人吗？”

“没，我只是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这都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规律，就跟四季的更替一样。”凌冰坐起来说, “人一旦受到了伤害, 就难免会产生恨意, 这就是普通人。而真正能够以德报怨的, 不是傻瓜，就是圣人。”

“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方好看着凌冰，“可见这连圣人都做不到。”

“那是因为如果每个人都以德报怨，那做了坏事的人反而会得到好处，这对社会的发展是不利的。”凌冰眨眨眼睛说，“人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就因为这样，才会产生法律这种东西。”

“那个不是统治工具吗？”

“唉？你居然还会说出这种话来？”凌冰吃惊的看着方好说，“理论上是这样的，可现在的法律，应该为大多数人服务。就这么说吧，如果法律能够给出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那大多数人就没有必要去复仇。在法律范围内，一切行为都要遵从规则行事，复仇也是。”

“可如果法律不能给出可以接受的结果呢？”方好垂眸，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有那种情况吗？”凌冰看着方好，“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我看得出来，你似乎挺在意的。”

“没什么，你多想了。”方好扭头看了凌冰一眼，一把夺过凌冰手里一把已经剥好的栗子，转身上了楼。

“唉？我的栗子！”凌冰夸张的大喊一声，看着方好的背影，勾起嘴角笑笑，重新歪倒在沙发上。

两天之后，他们接到了新的委托。

“收到信息是昨天晚上，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睡熟了。”方好看着系统屏幕说，“对方看来挺着急的。”

“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凌冰问，“介绍人是谁？”

“赵程程。”

“那个小P孩？”凌冰打了个呵欠，“该不会又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吧？”

“不，他说那个人三个月前就想委托我们，只是一直在犹豫，所以耽搁到了现在。”方好说，“赵程程说，对方是个脾气不好的大哥哥，让我们小心点。”

“这么麻烦？当我们不会拒绝啊？”凌冰冷哼一声，“脾气不好？我的脾气也不算好啊！”

“恐怕我们不能拒绝了。”方好笑了笑说道，“对方在支付报酬这方面倒是非常爽快。”

“报酬？”凌冰睁大眼睛，“报酬已经付了？”

“是的。十八个系统币，五万八千四百个金币，六千五百二十个银币，有零有整。”方好说，“对方出手相当的大方。”

“那这个委托我们还非接不可了。”凌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还等什么？让我们去会会他！”

……

双脚刚在地面上站定，方好睁开眼，不由得感慨委托人贫穷的程度又刷新了底线。目光所及，简直是家徒四壁，屋里除了床和破板凳什么都没有，整个儿如同薛宝钗的雪洞一样，又窄又小，塞他们两个大男人都困难。

委托人是个年轻男子，跟他们俩年龄相仿，面庞只算得上清秀。此刻见了他们，他站在那里抬起头，露出紧抿的嘴唇和紧缩的眉头。

“你就是委托人？”凌冰笑嘻嘻走过去，自来熟的拍了拍那个男子的肩膀说，“我叫凌冰，他叫方好，我们是时空侦探。你就是委托人吧？怎么称呼？”

男子默默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过身去，从放在角落的破双肩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条丝巾。他看着沉默的方好说：“帮我找到这条丝巾的主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方好微微一怔。他接过那个袋子说：“其实破案主要靠他，我只是助手。”

男子看向凌冰，神色略微有些惊讶。

“怎么？我看起来很不靠谱吗？”凌冰不满意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委托人。

委托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不管是你还是他，反正你们收了我的酬金，就要帮我做事。”委托人语气强硬的说，“东西就在这里，一定要找到她。”

“好吧好吧，”凌冰笑嘻嘻拿过那个密封塑料袋，看了看里头的丝巾，念叨着说，“你这是要找自己心仪的女孩？还是什么多年前的初恋？这个款式可够老的，主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你口味可真重！”

“凌冰……”方好一面出言制止，一面却忍不住笑。

委托人的眉头皱得更紧，神色中带了一丝厌恶，他转头走向自己的破包，掏出来另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石头。

“三年前，在高考前夕，我在一栋楼前路过，被一块石头砸中，错过了那年的高考。”委托人说，“这块石头上系着这条丝巾，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丝巾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