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正在这里纠结，万物生却很干脆。

“两位救了小宝性命, 我自然信得过二位。”万物生神色郑重, 冲着方好和凌冰深深施礼道, “小宝就托付给两位了。”

“你放心, ”方好连忙回应道, “我们一定会为小宝找一个好人家收养, 让他长大成人。”

“那我就放心了。”万物生眼眶微湿, 隐隐松了口气。

“不出事看不出来, 一出事便能瞧得出，你们观里这些孩子真的是蛮团结的。”凌冰笑着说，“宝儿才一岁, 你们的感情就已经这么深了。”

“那当然。”万物生说，“我们虽是师兄妹, 但跟亲人都是一样的。”

“看得出来，你们的确亲如家人。”方好感慨道，“说句不该说的，吴青莲师徒心思不正尚且不提，你们师祖还有那个老庄主、少庄主也太绝情了，竟然连一岁的孩童都不放过。”

“那些个道貌岸然之徒都是如此, ”万物生冷声说道，“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 做的却是最为无耻之事！看到他们这般对姑姑和小宝, 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万物生这样说着, 口中银牙咬得微微作响, 一对剑眉倒竖，可想而知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他有多大的冲击。他身旁的小凡虽然听不懂，但或许是受到他周身气势的影响，也跟着啊啊两声。

对方好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那一群人，有声望，有地位，有人儿孙满堂，有人有徒子徒孙，却能够张着一张口，吐出吃人的话，自己竟然洋洋得意，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个顾长空杀了他的嫂嫂，非但没有人能够制裁他，他自己还深觉自己做得正确，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这个世界有着方好完全不熟悉的规则，与方好所熟知的一切全然相悖。方好无法理解，看着小宝那张可爱的小脸，他们怎么忍心就这样议论着决定他的生死？

这样想来，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凌冰却说，这个世界有“道义”二字。方好看向凌冰，看着他微笑的脸庞。方好知道，“道义”二字是何等沉重，如果凌冰所言是真，那这个世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

“反正小宝没死，你也不要想多。”凌冰顿了顿问道，“穆道长有没有生陆展眉的气？”

万物生本来就在气头上，冷不丁听到凌冰提起陆展眉的名字，气得猛地说道：“别提那个叛徒！”

凌冰吓了一跳，故意睁着他那双很有欺骗性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万物生。

“抱歉，刚才我吓着你了吧？”万物生缓过神来，看着凌冰满怀歉意说道，“是我冲动了。”

“没什么，”凌冰说，“我看穆道长对陆展眉还蛮好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师妹嘛！”

“什么师妹？”万物生怒道，“自上年中秋她爹死了，她便来了我们观内。姑姑对她可好了，可她对姑姑如何，你们也都瞧得见！反正我是不信姑姑与那个什么齐真有染，这八成是她编出来的！”

“可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方好思索着，“她怎么就这么笃定，齐真就一定和穆道长有染？”

“我怎么知道？”万物生怒道，“旁人都没有多想，偏偏她心生怀疑！我看得出来，从她来到观里的第一天起，她就讨厌我师父！”

“恐怕她认定齐真是杀死她父亲的凶手，所以才迁怒你师父。”方好这样说罢，又觉得这样说仿佛在说穆红鸾和齐真真有什么似的，于是忙解释道，“他们之间当然是清白的，顶多算是旧交。陆展眉她这个年纪，应该只是偏执，固执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万物生皱眉道，“她已经十五了，不算小。若她总是这样，我真的忍不了她！”

凌冰抬眸瞧着万物生问道：“那个齐真，你们对他有印象吗？”

万物生顿了顿，瞧了瞧四周，见无人路过，这才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见过的吧？”凌冰问道，“他来的频繁吗？”

万物生眉梢动了动，挪开眸子说：“他人都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还是不提了为好。”

“在陆展眉住在观内的这一年半时间里，齐真来过吗？”凌冰看着万物生笑道，“还是说在陆展眉到来的之前几年里，齐真也经常来？”

万物生看向凌冰，脸上神情略有些惊讶。

细细看着万物生脸上的表情，凌冰一下子笑了。

“你说的也对，人都死了，不提也好。”凌冰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出去瞎说的。”

“我当然信你们。”万物生看着方好和凌冰，微微点头。

“我们俩正在看狂兽。”凌冰指着狂兽说，“刚才我们还说呢，这东西养着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见凌冰主动别开话题，万物生松了口气。

“狂兽无用，却也有用。”万物生解释道，“它是吉兽，传说能够让家业兴旺。”

“哦？有这样的说法？”凌冰听到这里，倒是有了一点兴趣。

万物生仰头看着巨大的狂兽，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