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楠和爷爷在一个小巷子里开着一家杂货店,平日里都是童楠在打点货物,爷爷时不时就会出远门,从来不会告诉童楠自己要去的地方。小店经营一些义乌的精致小饰品,中国结、草花结,瓷器财神等等,挣的钱也全当童楠的零花钱,只要本钱还在,爷爷从来不过问。
童楠手腕上戴着一只朴素的捻绳,说不出材质,貌似是一种罕见的植物纤维捻制而成的,经过这么多年的陪伴,捻绳裹上了一层包浆,看起来很容易断,可上学时好几次拉扯却从未留下一点痕迹。时间久了,童楠觉得这饰品不适合自己,想脱下来,却也摘不下。好几次打算用剪子剪想想却也觉得可惜,毕竟是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玩意。
爷爷明天又要出远门,出门前爷爷如往常一样叮嘱童楠。
“我们的店每晚必须在11点前关门,关门后给老君的瓷像点上三根香,检查咱们院里的水井水位有没有下降,隔三天给后院的老花梨树浇上净水,记得不管南曲的治安多好,一定得用那把老锁头把大门关好。”爷爷一边拾着行李,一边念叨着,回头看到正在玩手机玩得出神的童楠,眉头一皱:“你手腕上的捻绳呢?”
正在团战的童楠压根就没有听到爷爷对他说的话,下一秒爷爷就掰过自己的手腕,年近八十的爷爷力道一点也不小,童楠被吓了一跳“疼、疼、疼、疼......”
“我问你手腕上的东西呢?”爷爷用他很少发火的语气质问到。
“还在!还在!推到袖子里边去了!”童楠扯着嗓子解释道,用另一只手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那支朴素的捻绳。
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童楠的手腕“这样也好,挺聪明!这绳子是一位高人为我们家编制的,你若是不好好给我带着,我就换一支手铐给你带上去。”
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童楠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老爷子没条生财之道,野规矩倒是多的烦人。嘴上接了一句:“那么宝贝的东西,都带出感情来了怎么舍得丢掉。”
“别耍嘴皮子了,快去准备晚饭吧。”这句话每次都是爷爷收拾行李时最后对童楠说的话,好像时在打发童楠离开自己的房间,可童楠听到这句话时就如同沉闷的课堂老师终于说了一声下课般让他觉得如释重负。
童楠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负担起家里厨房的活,只因爷爷的厨艺实在让人难以恭维,青菜要么烧糊,要么就是外胡里生,荤菜更是让人望而却步。小时候童楠总是喜欢在饭点地时候找隔壁阿雄玩,目的就是吃阿雄妈,王婶,做的饭菜,然后回家再随便巴拉两口饭。有一年过年前,王婶恰好在爷爷吃饭的点来,看到爷爷正在吃饭,青菜一面黑一面青的色泽让王婶吃惊不已。从那以后,童楠似乎成了王婶的干儿子,是不是总会让童楠到自己家里蹭吃蹭喝,还会让童楠打包点饭菜带给爷爷。
前几年王婶一家要搬离南曲,走之前临时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了童楠,有句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童楠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是动手能力上确实厉害于常人,他似乎还有一项天生的技能,就是看着食材就能够想象出味道。
鱼,是爷爷每餐必不可少的菜,没有鱼,爷爷基本上不会动筷子,而且爷爷的嘴特别挑, 鱼类只吃海鲜,一定要吃当天杀的,蒸鱼不能蒸太老,不能腌过头。童楠可是吃了好些苦头才做出符合爷爷胃口的鱼。
今天的晚饭爷爷吃得异常慢,童楠以为是自己的菜烧得不好,也没敢开口问爷爷到底哪个菜不合胃口了,整个饭局显得异常沉重。
“阿楠啊!”爷爷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
“小的时候你总问我,爸妈上哪去了?怎么现在都不问了?”
“不是出远门了吗?”
“你不觉得我一直在撒谎吗?”
童楠沉默了一会,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记事以来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便识趣地不再问下去了。他了解爷爷的性子,爷爷不会做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就算是隐瞒,也是背后的答案没有太大意义,反而还会令自己受伤。“咱们谁心里没点数,您要是不想说的事,谁能让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