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些痛苦灾难的众生百态,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想,万花谷大概不会要一个冷心冷情的弟子,而出了万花谷,或许就很难见到李动天,思及此,沈忘之主动打下手。
他的目的达到了。
季斐然对沈忘之越来越满意。小小岁数,做事沉稳,手脚利落。他有些不想把这个孩子带到师傅跟前了,免得师傅跟他抢徒弟。
本来一月的路程,被拖成了二个月。
季斐然到达万花谷的时候,却被告知自家师傅白术已于半月前启程,去了藏剑山庄。
“这可麻烦了。”季斐然对沈忘之说:“要不你先呆在万花谷做个记名弟子吧。”
他实在不忍这孩子继续赶路了。去藏剑山庄可比他们来时的路更遥远,况且还是冬天呢。
师傅老人家也真是的,就不能再多等些时日吗。
沈忘之没有异议。他只想安静的等李动天归来。
安史之乱始于天宝十四年,现已是宝应一年的一月深冬。
内乱居已八年。难怪他背上,会有层层叠叠的大小伤口。
好在,宝应二年的二月,这场纷争尘埃落定,他等就是了。
沈忘之便安静的在万花谷内当起了一盆小盆栽。
没人察觉他的花蕊已是黑透了焉坏了的,都只道这孩子心性不凡。
沈忘之最先习的却是字。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掌握了最常用的千字。
然后他写道:我能写信到前线吗?
季斐然知道他挂念一个人,不忍拒绝。况且这也并非什么大事。
然后是季斐然第一次看见安冉的笑容。
仿佛晴朗阳光下初绽的白色小雏菊,小小的,让人心生爱怜。
这孩子乖巧的不像个孩子,有着不属于年龄的成熟稳重并非是一件好事。唯有他笑的时候,才让人想起,他也不过八岁,还是爱吃糖的年纪。虽然安冉从来不爱吃糖。
为了回馈这个笑容,季斐然带着安冉的信,再次出发前往了战场。
看见李动天那家伙还活蹦乱跳着,着实松了一口气。
“哟,老兄,你怎么又来了?”李动天自然知道季斐然是来送珍贵的药材,但他忍不住要皮一下。
“哼。”季斐然哼哼,“要不是受人所托,我还不来呢。”
“哦?白术那家伙难不成又想什么坏主意要分开我跟紫晴吗?”
“去。”季斐然一脸嫌弃,自家师妹一定是眼被糊了,“是安冉。”
“安冉啊。”李动天一愣,接着看见季斐然从衣襟内掏出一封信。“安冉会写字了?”
“那是。”季斐然与有荣焉的说,“我家安冉可厉害了,学啥会啥。”
李动天瞪他:“什么你家的?”
“师父不收,安冉就是我徒弟。师父收人,安冉也会是我师弟,自然是我家的。”季斐然咬重最后三个字。
李动天不服气道:“紫晴是我的,她的师弟自然也可以是我家的!”
“滚,我还是紫晴的师兄呢!”季斐然额冒十字。
“去,你才不是我家的!”李动天也吼道。
“够了,你们两个。”紫晴忍不住了,娇喝下,两个大男人安静了。
信交给了李动天,季斐然仍旧呆在军营里帮师妹照料伤患,过了半月,才再度启程,因为他收到了师父的来信,说他快回谷了。
临走前,李动天将另一封信递给了季斐然,而安冉的那封,被他放在了枕头底下。薄薄的一张纸,黑字白底里却似有千言万语。
“告诉安冉,我一定会去看他。”李动天说。
季斐然点了点头。
待到夏季荷花满湖,沈忘之终于等来了白术。
第一眼看去,白术反倒像一个深居简出的王爷,一身贵胄气息,一点也不像一个医者。
他水墨般的眼看向沈忘之,言语却有些刻薄道:“又要我收徒?”
“师父。”季斐然有些头疼,他怎么忘了师父的脾气。本以为人追回来了,脾气能收敛点,现在看来,怕是以后都不可能了。
“照顾你跟紫晴那丫头,就够我头疼了。”
“师父,瞧你这话说的。你除了教导我们医术,几乎都是放养好吗!”可怜他跟紫晴,字都是跟师叔学的。
“那你还要为师教什么,为师只是一个大夫。”
“那师父如若不收的话,徒弟就收他为徒了。”季斐然有些头疼道。
“不。”白术却拒绝了。“我收。”
季斐然于是拉过沈忘之,道:“来,安冉,行拜师礼吧。”
喝过了拜师茶,白术道:“你拜我为师可以,可我并不能教你什么。所以你以后有什么问题,找你师兄师姐,别来烦我。”
季斐然额冒青筋,瞧这话说的,是为人师表应该说的吗?
“白术,我能进来吗?”一道清亮似剑锋嗡鸣的声音响起,一明黄的身影由远而近。
那是个马尾高高束起,背后轻剑,腰后重剑,华丽的衣摆上绣着银杏叶片的年轻贵公子。
“叶醉雪,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姓叶的年轻公子眨巴了眼睛,楚楚可怜的意味却被生生带出了几分风流英华:“我在等啊,进来等也是一样的嘛。”
白术冷玉的面容看不出喜怒:“既然如此,那我这新收的小徒弟就给你带吧。”
“嘎?”这是叶醉雪。
“啊?”这是季斐然。
“……”这是淡定如松的沈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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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纠结是花藏还是藏花,专注冷门cp一万年QAQ绝望
考了两门抽空一更,这是10月欠的一章更新。
爱你们,有你们在我才能把这小破文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