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上并没有太难看的神色。

李动天脸略僵硬，但还算淡定；沈忘之则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便神色如常，此刻一双凝墨的眸轻飘飘定格在前面佝偻的背影上，似在思考着什么。

“哈，看来你们是真的迷路了，连我们幽蝶泉都不知道。”

“……”

“是啊。名字美，地方更美。慕名而来我们幽蝶泉的外乡人可不少呢。”

“……”

两人都缄默。

分明“这一次”没有人开口说话，但老婆婆就像安排好的般，自说自话。

再继续走了一会，沈忘之突然开口问：“婆婆，能问问您叫什么吗？”

“……”

但刚刚还很热情的老婆婆却沉默以对。

两人再一次来到了那个湖泊前。

李动天看着眼前依旧如梦似幻的美景，却一点欣赏之意也没有了，只感到阵阵雪意。

“如何，很美吧？”老婆婆面对着他们说。

脸上的得意神情与前一次一模一样。

可李动天已经说不出“很美”了。

“老婆子的家再走一会就到了。”

老婆婆说着背过身，向前走着。

李动天迈步想要跟上，被沈忘之拦住了。

沈忘之看着他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的看着老人变小的背影。

半晌，李动天轻声道：“轮回？”

沈忘之却问：“你还记得，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吗？”

“诶？”

“两次了，突然的断层。”

李动天紧拧眉宇：“似乎，我们打算去探索这个湖泊……”

“对。”沈忘之点头附和：“我也记得，我们来到这个湖泊，打算仔细探查……之后，再睁眼……”

两人将目光转向那宁静的湖泊。

“试试吧。”沈忘之说。

“啊？怎么试……啊！”

沈忘之一把抓过李动天的胳膊，朝着湖泊跃去。

然后，第三次的轮回开始了。

“这一次该怎么办？”

“等。”沈忘之说。

“等？”李动天歪了歪头，他鬓间的碎发随之俏皮地动了动：“等什么？”

“等，看我们不靠近那个湖泊，这个轮回何时结束。”

接着，是第四次的轮回。

两人直接无视了“嘘寒问暖”的老婆婆，站起来自顾自的交谈。

“又来。”李动天说。可内心却不见多少恐慌，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的同伴太一脸淡然了吧。而且，或许是他错觉也说不定，他觉得沈忘之微妙有些享受这个过程。

“大概一个晚上的时间，简直就像，永远轮回的夜晚。”沈忘之淡淡道，却骤然出手，一个手刃穿透了走在前方的老婆婆。

李动天微微惊愕，看着老婆婆身影晃动，化作了无数翩翩蝴蝶。

沈忘之拂袖，迅速抓住了一只蝴蝶，可张开手心，蝴蝶却渐渐化作淡蓝光点消失不见。

“这是……”

李动天将脸凑了过去，只见沈忘之的掌心遗留下了一些不明的鳞粉。

沈忘之用指尖沾了沾，凑近看了看。

“蝴蝶的鳞粉？”李动天问。

沈忘之没有说话。

“老婆婆不见了，现在怎么办？要去那个小木屋吗？”

沈忘之凝视着掌心的鳞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低声道：“走吧，去小木屋。”

两人前往小木屋。这一次，两人将这个屋子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

“喂！你做什么？”李动天看着沈忘之摘下一颗葡萄打算送往自己的嘴巴，忙不迭的阻止：“吃这个没关系吗？不会吃了再也不出去吗？”

“放心，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事实罢了。”

“真的吗？你确定不会出事？”

“真的。”沈忘之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李动天这才松手。

“下一次轮回……”沈忘之细细咀嚼掉葡萄后说。

“嗯？”

“你会屏息吗？”

“会。”

“那下一次轮回记得全程屏息。”顿了顿，沈忘之补充道：“也不要说话。”

李动天张嘴条件发射便要问为什么，但想到沈忘之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这么做，所以他只点了点头。

“我们估计轮回不了几次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

“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对吧？”

“……你也是这样吗？”

“我的实力比你强，所以我感觉还好，但你不行。”

“哼，待我出去了，定要让困我在这里的人好看！”李动天并没有说得咬牙切齿，而是一派悠闲。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出去了再说吧。”

第五次轮回。

李动天记着沈忘之的交代，醒来后便做了锯嘴葫芦，且屏息行动。

他并不知道沈忘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本能的相信沈忘之。

沈忘之这次拉着李动天往森林边缘走去，那些蝴蝶越少的地方。

李动天隐约明白了什么。他不笨。

沈忘之翻过李动天的手掌，伸出食指在他掌心勾画着。

李动天很快明白，那是沈忘之在他的掌心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