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你不惜越过疗养所严密的保卫偷溜进来?”
安多拉许微微一笑。“别忘了,我与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绞刑犯同名。”
“你是个大胆的人。”
“不,恰好相反。”
他转过了头,盯着她认真道:“很多时候,我不是。”
她承认,被这样一个迷人的男子温柔而满含忧郁地注视着时,很令人着迷。尤其他出格的行为是为了她——今天的新娘而来。一辈子也只会有一天做新娘,而一辈子或许也只会有一次,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为你做傻事。
只是这两件事,永远在时间上不对。
她给了一个拒绝的理由。“我并不是贪于玩乐的人。”
“换言之,你的贪婪用在别的方面。”
他的谈吐总是那么暗含机锋。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似乎从光亮一直走到漆黑。她蓦地睁开眼。
这时厚实窗帘布突然“哗——”地拉开,满室日光倾泻进来。裴克夫人立刻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东西猛掷出去。
“是我,是我。夫人。”
旅馆侍者维克多忙不迭捡拾起软垫,“太好了,您没事就好。”
她这才自朦胧的睡眼中看清对方满脸担忧。
“我们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所以我只好用钥匙进来看看。”
“。。。。。。我们?”她费劲地转动大脑思考。昨晚似乎安眠药吃得有些过量。
“是的。这位阿尔芒·卡斯特尔先生说您和他约好了今天中午见面。可是您一直未出现,所以不免担心。”
她将自己捂得极严实,睡衣领子甚至过于保守地裹在纤细脖项上。
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便看见古典靠背椅子上自顾坐着的人——这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年轻人穿着随性的套头衫,修长的左腿搭在右腿上,不知为何,恍惚之间她竟觉得对方清爽的短碎发之下,那双淡蓝色的眸子莫名忧郁而熟悉。
所以,她并没有恼怒地赶走他。
只是当维克多离开后,她才冷冷地吐道:
“你想要什么?”
“帮助您。我知道您现在处境困难。”
“我拒绝了你的支票。”
阿尔芒笑着摇头。
“不,不。还有某样东西,我认为您不会想要拒绝。它对苦闷的人尤其合适。”
他拿出的是用锡纸包裹的褐色凝聚状物。
尽管过去的制度下,养尊处优的她能接触到的事物表面并不复杂,但她仍是从对方的神色猜到一些端倪。
他并不隐晦,“大麻。能令人暂时忘却痛苦。我认为,它好过安眠药。”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需要它?”
“因为我知道,您渴望逃避现实。”他放下了腿,沉下上半身,单手支首地看着她。“您想清醒地面对法官,还是难得糊涂?”
这话犹如炸弹劈开了她的大脑。但她不动声色。
“如果你不是这样年轻,我怀疑你是从西方来的间谍。”
“别傻了,任何时候金钱都能使你了解到想知道的任何事。夫人,您丈夫外逃了。而检察官正在找您,在您过去婚姻的二十年中,有许多不可告人之处。”
终于裴克夫人重复了那句话。
“你想要什么?”
顿了一下,她加上:
“除了做/爱不可以。”
他笑起来。“您真爱您的丈夫。”
“这是最起码的。”
室内光线那样晕暗,即使窗帘全开,阴郁的天色下年轻人俊美的脸庞依然笼罩着不可思议的冷芒。
“我要你,为我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