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调戏了。这是我跳入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脸上瞬时一烫,却是觉得这般被调戏了不调戏回来怎么可以,我拱手作揖,笑着说:“哪里,哪里,公子谬赞了,玉娘的美哪里及得上公子的万分之一呢,看公子如花美眷,真真是让所有的女子都失色啊。”
“如花美眷?”听到这样的话,他依旧是笑,低低重复了一句,却是不再多说,拿玉骨扇敲了敲桌沿,“这个词倒是配得上等一下献舞的菡萏姑娘,玉姑娘也别站着了,随意挑个位置坐下吧,不必拘束。”
我一边暗想着这孩子还真是自来熟,一边径自走到了他的身边,挑了他身旁那个有软垫的椅子坐下,转头便见他看过了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心想是不是坐错了位置:“这里有人坐了?”小心地问了一句。
他顿了片刻,微微皱起的眉头松开,终是摇了摇头,转过了头去,不再说话了。
楼下原本闹做一团的客人们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先前上来的时候我不曾注意,现在从三楼上看下去,才发现这个青楼不是一般的大,大厅中安置了一个偌大的舞台,依旧可以坐二十多桌人,现在四层楼几乎全部客满,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舞台,似乎都在等那个菡萏姑娘出来。
“今天这里有什么表演?”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才想起刚刚只顾着凑热闹,连里面是什么都没有问清楚,“是哪个姑娘要开苞,还是要赎身呢?”
“你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还往里面闯?”旁边的韩公子听罢觉得好笑,他悠闲地扇着扇子,颔首指了指楼下铺着红绸的舞台:“今天是菡萏姑娘来金陵献舞,这些人都是奔着她的舞姿来的。”
“献舞?我还以为大家是来抢美人的呢,原来是看人跳舞,多没意思……”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没了兴致,若说跳舞,来这里五年,我还没有见过谁的舞姿能比得过离歌的。
“菡萏姑娘可是天启第一美人,她的舞翩若惊鸿,千金难求,这样倾城的一舞还入不得你的眼,莫非姑娘见过更好的?”见我一脸的不屑,韩翎却是来了兴致,看着我笑着认真地问。
“那是自然,不过,既然是千金难求,她怎么还会在这个地方公然献舞呢?”满眼的骄傲,我重重点头,却是有些疑惑地问。
“菡萏姑娘年前赎身准备离开风尘之地,退出之前她准备在长安,洛阳,金陵和扬州献最后一舞。凡是想要观舞的人,都是预先给了三百两订金的,所以你刚刚那样贸然闯入,老鸨怎么可能让你进来……”一说起那个菡萏姑娘,韩翎的眼角眉梢就带上了淡淡的暖意,被我一不小心看在了眼里,心中一动,这小子不会是喜欢这个菡萏吧?
“要是知道只是看跳舞,我还不稀罕进来呢……”我不以为然地说到,不过想到刚刚他出手替我解围,还是心存感激的,“刚刚谢谢你啊,若不是你,今天怕是就要丢人了……”
“不过是在这里等得无聊,见姑娘有趣,就想请来见一见,”他笑了笑,听得楼下鼓点响起,他也蓦然收住了话头,静静地看了过去。
随着鼓点停顿,一袭白衣缓步上了舞台,只见那是一个生得纤巧削细的女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她朝着众人福了福身,鼓点再起,她循着乐声舞了起来,点足回首,水袖翻飞,众人都沉醉在她的转折起伏间,流光掠影皆不似,疑是惊鸿照影来。这一刻,她就是一只展翅的蝶,迷醉了万千人的眼。
我坐在那里看着,一时间也忘记了说话,她的美,和离歌的完全不同,离歌的美是出尘的,是一种未经世事,脱俗清丽的美。而她,却是如那雨后破水而出的莲花,经过万千风尘之后,却依旧出淤泥而不染,风尘柔媚中带着点点纯澈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