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只是、只是……
老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双狭长的眼惫了惫,若有所思:“陆伯,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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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聆,吃药罢。”
然后坐在窗边的人侧过头来,青丝流转,药香缠绵。
“……”
既不拒绝,亦不反抗。乖乖的喝下喂过来的所有的汤药,久而久之连身体都缠绕着药香。
从别失八里到凤陵不过数日的功夫,那种清隽已经染上了荏弱般苍白。更加过分的沉默,更加过分的苍白。
长臂一伸,将喝好的药碗搁在一旁的桌上。左手已经将人揽起:“小聆,出去走走罢?”
曲聆水的情况不算好转,但是在陆礼的调理下明显已经停止了进一步的恶化。因而常出去走走,是应该的吧?
“……”
有时候,对着一个不会跟你交流,不会赞同你,不会反驳你的漂亮娃娃,究竟是什么感觉?
答案或许是,索然无味?所以,有多少的耐心足够消耗?又有多长的时间令他来厌倦?
然而总有人做起来毫不介怀。
园子里的梨树调了花,在这个时节光秃而孤零的立着。然而却没有被凤陵王府里的家丁移走,在其他姹紫嫣红的衬托下,分外突兀。
之所以如此并非府中家丁当自己是米虫光吃饭不做事,而是因为自家主子吩咐了下去,这些统统不能移走。非但不能移走,还得好生照料,不论春秋寒暑。
而白衣人就立在树下,微仰着头,探出的手就覆在那粗糙的表皮上。
心口像是有蚁在啮,是噬心又发作了吧?
雪衣的公子眉尖若蹙,然后他侧过头来,望向狐狸所在的方向。
那双清冽冽的瞳子若有所思,若不是知道他已经盲了,会以为他看的,是自己。
这样的他,还能运筹帷幄,高远立于朝堂之上,与虎狼相斗么?
太坚强,也太脆弱。
究竟要有多强大的羽翼,才足以庇护他?
狭长的瞳子一弯,红衣猎猎的王者忽然说:“小聆,本王忽然想金屋藏娇了。”
似笑非笑的脸上,几分认真,几分玩笑。
然而曲聆水却是脸色略略一变,淡色的唇抿了抿,又转了回去。
然而腕骨却被人握住,有丝丝带着点粗糙触感的温暖覆了上来。
“怎么还是这么冷。”更为修`长的手包裹住里面因为病痛而显得青白的手,那张从来都是风流谈笑的脸上流露出旁人从未见过的怜惜与温柔。“小聆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令人脸红的低语情话温柔到,足以迷惑世间的所有女子。
他满眼都是他。
他眼里,却可曾有他?
“若是小聆哪儿也去不了了,便和本王在一起罢。”
若是他只能和他在一起,即使哪里也去不了又何妨?
“……”他却忽然将手抽了开去。
“小聆?”脱口。
“我累了。”
“诶?”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开口,他惊讶的无以复加。
“回去罢。”
“…好,依小聆。”
对面廊上却忽然响起焦蒙中气十足的声音:“王爷!”
凤陵狐狸:……
要不要每次都出现的这么巧啊?
凤陵王可怜兮兮的望向欲走的人,而后者却在远处站定了仿佛在等他一般。
焦小蒙默默承受眼刀,独自内牛满面:又不是他愿意的啊…
“王爷,有信。”
“嗯?”伸手接过拆开,下一秒脸色立时一变:“送信的人在哪儿?”
“诶?不知道啊,怎么…”话音刚落,焦小蒙生生止住了声音。
那信的角落落款,赫然是一个朱印--越。
…越人?
会是谁呢?
然而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狐样的王者将信一收,藏入袖中:“算了,这几日你叫薄奚多加留意一些。”
“诶?是!”
那双狭长的凤眼终于趋向柔和,却是转向不远处的另一人:“小聆,走罢——”
话音未落,脸色却已是一变!
不远处,雪衣人一双清洌洌的瞳子满是静楚。
“诶?王爷——?”焦小蒙愣愣脱口的同时,不及反应只觉面前衣风一闪。下一秒,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还从未见过,他的王爷,如此心惊心疼的表情吧?
身体做出最快最诚实的反应,凤陵王紧紧的揽住白衣人,似乎要给予对方所有的支撑一般。
心疼又心惊,用温柔却着急的语气诱哄着对方:“没事了,没事了。小聆莫忍……”
忍了很久了吧?忍得很辛苦吧?……从什么开始呢?就在他回头找他的瞬间,还是焦蒙出现的时候…还是打从一开始?!
“唔——”
他眉间蹙起的阴影深刻成他心底难以抚平的刻痕。
“小聆莫忍……没事了,没事了。”
焦蒙呆愣着看两人奇怪的互动,而那位传说中不知所踪的摄政王大人,显露出焦蒙从未见过的虚弱。
唇角泛出殷红,手指紧紧地抓着凤陵王金贵的华美衣料。
直到,凤陵王转过头对他喊了一句:“快!去叫陆伯来!”
“哦……哦!!!”他终于反应过来,转身朝对面的庭廊跑去。转过转角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直到那时,他才看到那大片的红色从像是坏了的身体里呛咳出来。
染红了,白衣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