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又道:“我只记得,潇湘苑的小容儿已经早夭了。绮容她……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
“你的记忆…?碍,果然你能记得的,真是愈发少了...”宇文饰非突然干笑,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尴尬。“早夭的容衍,是绮容的同胞哥哥。四岁那年……得天花逝了。”
曲聆水静默听着,一言未发。
当真……只是天花那么简单么?传言当年的小殿下可是深得皇帝的喜爱,据说帝王曾有意立幼。帝王的宠爱之下,又有谁知那样幼小的生命要承受多少恶毒的诅咒?宫帷之争-------
所行往往令人发指,但如此丑闻必定影响皇室声誉。因而便有了种种欲盖弥章的说法。历朝历代中,凡是牵涉到立储之事早夭的龙子龙女。不是亡于意外,便是夭折于疾病。真相又有几人能知?就算知晓,又有几人能在乎那夭亡的生命?
“我一直很疼惜这个妹妹。”他道:“母妃逝后的绮容,便孤身一人。虽然绮容看起来任性了些,本性却是不坏的。记得那时容衍夭后,潇妃便得了疯病。医治无效不久后便香消玉殒,她才四岁。”
再然后……便是姐姐奉旨入宫。那时,他五岁。
那时他,再聪明伶俐再能言善道,也还只是个孩子。他忽然怜惜起这个女子:“我会好生待她一世。”
良久,宇文饰非只看着他幽深的瞳子。最后他摇了摇头:“聆水,我更不愿看到你勉强自己。”
仿佛多年达成的,友人之间的默契。他不愿说,那么他便也只是心照不宣。宇文饰非只见那清贵如神邸的少年即使一身沉郁黑色,也掩不去那一身的温润莲香。仿佛只是看着,也能给人以无尽的力量。
他忽然很想问问他:如若有一日,他做了一件连他无法挽回的事。到头来却又发现,根本就是错的一塌糊涂。那时,你还站在我这边么?
然而,最后他却又忍住了。直到——
门外传来武将‘时候不早’的提醒。
“告辞。”在手搭上门的一刻,清贵少年顿了一顿。声音依然清冷如月魄:“殿下。无论何时,你也只须知道,曲某必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话音迅速同消瘦的身形,一并消融在夜色中。
诺大的宫殿内,只剩玄衣少年一人孑然独立。他微仰头,高冠束发,发际鬓角刻着温雅与高贵。晦暗的,看不清任何物的夜。却从宽袖里探出的修长指节覆上眼眸,隔绝一池凄凉。
我已不敢如此奢望……
良久的,仿佛从暗夜里传来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
“若有那么一日,我盼你...莫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