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从头开始说，但是大多数内容对约翰来说都没用。

约翰不关心他为什么当警察，又为什么突然决定脱离警察行列，转而投向游离于法律之外的波文先生效力。

他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对约翰来说。

他是在拖延时间吗？

约翰借着倒杯水喝的机会仔细观察窗外。天空由黑暗变成灰蒙蒙的，星光已经黯然，晨曦却迟迟没有出现，越积越厚的云层似乎在酝酿一个十分恶劣的天气。

约翰做过应对紧急状况的措施，但他需要搞清楚自己在对付什么人。

约翰看了眼时间，慢慢喝水。他很少说话，主要在听路德和克雷尔交谈。

路德很聪明，也很坚强。一般来说，剧痛、失血，受制于人，还有一支非法行医的杜冷丁会让大多数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到目前为止，路德都在咬紧牙关。

他不会和克雷尔说实话的。

有克雷尔在，约翰也没法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和路德“沟通”。

说起为什么要给波文先生卖命，路德的回答简直好笑了。他竟然说：“为了钱啊。”说完，他看了约翰一眼，自己都笑了。

克雷尔当然也不会相信，他追问下去，好像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似的。

路德反问他为什么不相信，如果有个为了钱可以杀人的雇佣兵正好是他的朋友的话。

克雷尔较真的说：“那你有什么不同？你明知把调查结果交上去，你那个雇主随后就会派杀手来。你觉得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审判别人的死刑？”

路德半真半假的说：“正因为这样，波文先生才会付我那么多钱啊。”

这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是彻底冷场了。

过了一会儿，路德说：“我觉得他们该死。如果有什么是罪有应得的话，拐卖人口就是该死。”

他短暂的沉默片刻，好像是在告诉克雷尔一个人知道，“我想，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再继续当警察了。”

“我觉得你本来会是个好警察。”

“可别轻易下结论。这年头还有‘好警察’吗？大众对好警察的标准太高了。以我当警察的经验来说，要是一点好处也不捞，可是最没用的警察了。”路德好笑的说，“我当警察时，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我都做过，至于结果，往往不好说。”

克雷尔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约翰则有预感路德要说些更没用的了。

约翰看得出来，路德的经历绝对不止当过警察那么简单。路德受过特殊训练，甚至包括药物对抗。想要撬开路德的嘴，必须花不少时间和手段。约翰用余光看了一眼克雷尔，又看了看外面快亮的天，他不想跟路德浪费时间了。

他把自己的水杯加满，又倒了另外一杯水，有一丁点小东西随着他手部的小动作掉进杯子里，眨眼间完全溶解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