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浓真是不得不点头,妥协道:“嗯,那就小红吧。”
到了下午四时,阳光不大热,日头西斜,藏于云层中酝酿云雨。
楼里停了数日的遣送舞女们终于启程,这些舞女是宫里出来送给邻国郑国边城府尹,转交与郑国将军古狄的。
所以当几辆马车行至城门口时,竟是一个士兵都未曾说要检查,都明白这是干什么的。
这般轻松的出了城,薛华浓回头撩开背后的帘布,疑有诈,可回头看见的城门守卫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也就是说太子他放弃了。
薛华浓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他和太子相交数年,哪怕是对方装出来的性格,也明白这人唯一不变的一点,那就是执著。
或者说是偏执。
和苏祖一样。
薛华浓心里五味陈杂,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到底是问不出口,还是到了十里亭和众位舞女各自分道扬镳的时候,只剩下他与鹰奴,鹰奴才主动告诉他,说太子梦游血洗东宫,被废,后幽禁在兰心楼治病。
薛华浓捏了捏自己的裙角,一言不发,良久抬头看车外不远处似乎有一片油菜花田,指着那里说:“啊,那边,真好看。”
鹰奴看去,的确是一片金灿灿的花海,但他余光一直看着薛华浓,似乎是又进一步认识到这样一个美好的人,是个美好到足够毁灭野心家的人……
每个陷入他眼里假想情愫的疯狂上位者,都没有好下场。
“呐,鹰奴,你若是要回你家乡,大概是不会路过扬州的,到下座城就放我下去好了,我不耽误你,你还走的快些。”薛华浓慢慢挪到马车外头的台板上坐着,和鹰奴坐到一个地方去肩并肩,他看着远方,马车抖的厉害,他坐不稳便没一会儿就被鹰奴的大手揽着肩固定。
“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想去扬州。”薛二爷心中有诗意,多年没什么能力出门,如今更糟糕了反而正在路上。
“到了扬州,我得先想办法换回男装……虽然没有钱,但我和店家说说,应该可以先欠着……唔……”薛华浓从未为钱的事情烦忧,他甚至对钱完全没有概念,他都没碰过那些东西,现在却得费心费力的想怎么养活自己,倒也是一番有趣的体验。
他像是将京城的风风雨雨简单的抛在脑后,只有他的身体或许还记得一点儿属于别人的东西。
看着规划未来的薛华浓,鹰奴没有打搅,他看上去很听话,却又在第二天到达下个城时停也不停。
“你不停车么?”刚被鹰奴在城郊抱着把了尿,换了下边儿药物的薛华浓一面觉得自己在鹰奴面前已然没脸没皮,但还是保持镇定和优雅,他得假装自己很好,才不会被外人发现他其实很害怕。
“不停。”
“那我的扬州呢?”薛华浓看不懂鹰奴,鹰奴偶尔会看着他的手腕或者脚发呆,里面一片浑浊,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他是感激鹰奴的,曾经也救过鹰奴,所以这次应该算是两不相欠,于是哪怕薛华浓在发现鹰奴逐渐不会听他的话时,薛华浓除了心惊无法自救,因此他连质问的声音都听起来像是在委屈。
鹰奴没有回头看躺在马车里的薛华浓,鹰奴看着他前进的方向,说出一句薛华浓听不懂的胡语。
“什么?”
“我是说,二爷,去我家做客如何?扬州那地方若是二爷喜欢,我会送你,迟早。”
薛华浓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似平静,心中已然惊涛骇浪起:他这是被劫持了!或者说绑架?为什么?
很久以后薛华浓学会胡语,从记忆深处翻出鹰奴今日说的那句话才知道,鹰奴说的其实是:你无处可去。
作者闲话:
鹰奴对薛华浓的心思很复杂,喜欢是绝对喜欢的,但是不单纯。大概换地图一万字左右然后就要进行时间大挪移了~23333什么十五年后什么的~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