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候用手挡下了脸色清冷的儿子刘奎璧,示意他稍作冷静,随后自己则摆上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问道:“敢问是指给了谁?”
顺天候表面甚是沉着冷静,但那出口的话语恰似战场上兵刃相接所发出的声音般,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恐惧。
孟士元一时语塞,却不知如何回答,不由地向一旁的"女儿"投去求助的目光。
孟丽君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面对即将盛怒的顺天候竟毫不畏惧,他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并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眼神,随即正色道:"河南总督皇甫敬之子皇甫少华!"
此话一出惊了孟士元也惊了刘奎璧,剩下一个面色阴沉却让人看不到情绪波动的顺天候与年仅八岁却被外人称作才女孟丽君在做着暗暗的心理较量。
此女年纪虽小,但胆识过人,那朝中的文武大臣哪一个不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但一见到他面色阴沉下来,哪个不惧怕他三分,就连这个小小女子的父亲孟士元亦是如此。瞧此情景,分明是他父女有意拒绝,才杜撰了什么指腹为婚的戏码。再看看那孟士元胆颤心慌的模样,老早已泄露了心事,倒是这小女子却临危不惧,坦淡自若,这处事之道比他父亲更为稳重。看来孟士元之女果然非同一般,若小儿奎璧得此良妻,对他们刘家来说也未尝不是件美事。想着,想着,顺天候竟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
对于顺天候这突来的笑意,丽君竟觉得有些莫明的恐慌,方才他脸色暗沉即将发怒的时候都不曾让他觉得这么可怕,为何他的笑意却让他有些惧怕,想来这样的顺天候更让人无法看透吧?
丽君知道顺天候乃是个聪明之人,想来他也早已知道这乃是他与他父亲所编造的委推之辞,但他就要赌上一赌,他顺天候总不能强人所难吧?想到此,孟丽君的心也跟随着镇定下来。
与此同时孟士元的心绪也在快速地转动。虽然丽君的话让他吃惊不小,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甫敬与自己亲如手足,今日先且拿他们做了挡箭牌,待来日再好好与皇甫兄弟解释也一样,想来若那皇甫一家知道他的苦衷,定也不会怪罪的吧?
刘奎璧在听到孟丽君说出皇甫少华之时,他便知道这定是孟丽君的推托之言,他刘奎璧平日虽然不才,但却也不至于是一个不懂察言观色的笨蛋,那孟士元面色慌乱,分明就是在心虚,孟丽君虽然镇定,但话有破绽。
那日在白云山之时,他便问过丽君,那皇甫少华是否是其未来的夫君?那时的丽君虽言辞闪烁,脸色怪异,但最后所作的答案终究是否定的——皇甫少华并非是孟丽君从小订亲的未婚之夫,怎的才过不了几日,那皇甫少华便成了她从小指腹为婚的夫君了?想来,他们定有难言之隐。思及此,刘奎璧亦慢慢收回了方才那愤然而生的怒意。
但转念一想到丽君对那小泥人的爱护有加的神情,刘奎璧就不由得妒火中烧,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亦随之浮现于脑中:莫不是丽君与皇甫少华私订了终生吧?一刹那,那日山中他问丽君与皇甫少华是否是其未来夫君时,及方才在花园之中他问丽君那小泥人是否是皇甫少华所赠时的情景,便一一涌现于刘奎璧的脑中。丽君的闪烁言辞及她极不自然的神情,这分明是她在害羞,若她与皇甫少华当真不曾有什么关系,她又何必那般羞涩,神色又那般不自然。
刘奎璧越想越生气,紧随着他的妒火也越燃越旺。皇甫少华你只先我认识了丽君而已,为何就能先行夺走她的心,哼,你此时远在河南,而我却与她同在京城,我就不信夺不回他的心。刘奎璧在心中暗暗许下誓愿。
“你收了我的奎璧,就是我的人!”刘奎璧面色清冷,眼神异常犀利地向四下的人宣布了此事,那宏亮且霸道的语调怔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