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小不一的棕色柜子有致地靠墙而立,面板上雕刻着不一样的图案,功能立见分明。
大大的紫色木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挨着她靠墙的内侧躺着一个女婴,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底流光溢彩,色泽不明,小粉嘴张开,奶声奶气的含糊发音,“阿妈……”
这不明声音,似那遥远国度的召唤,直教人瞬息陷入无法抗拒的迷情中,自拔不得。
女人微微一笑,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眸色竟与女婴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些许灵动与神采。缓缓抬手,削瘦的五指轻柔地拂过女婴的喉咙,两指轻轻压在其上,柔声唤道,“诺儿……”
“阿妈……咯咯……”女婴挥舞着手脚,笑得异常开心。
很快,女人的虚弱声音再次响起,“诺儿,就是这样。”
巴眨着清澈的双眸,片晌,竟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小手紧紧抓住女人压在脖子上的指头,将它高高举起。
“咯咯……阿妈……”糯糯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惹人怜爱的撒娇。
女人欣慰地笑了,摸着女婴的脸颊,夸赞道,“诺儿最聪明了……”
“唔……”
一阵刺痛将她的意识从那虚空中拉回现实,垂眸正见那张熟悉的侧脸。似笑非笑的眉眼,专注地低垂着,五指轻压在微凉肩头的那处伤疤上。
“很疼吧?”声音空寂,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
疼?并不。
没有作出回答,只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前额,为他拭去那层薄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暖,低低笑吟道,“你这是特意去学的吧,那日之前还是之后呢?该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动作一滞,尖锐的针尖深深扎入,血珠渐大。
她还来不及感觉疼痛,那张侧脸骤然扭转过来。桃花池中红丝如气,薄唇猝不及防地覆上那枚樱桃般的红唇。唇瓣厮磨着柔情蜜意,再不给她出言的机会。
如此姿势保持了近半个小时,待他关闭电源,将工具放于一旁,才用力吸了一口红唇,不舍地起身。
小心翼翼地揽过她的肩头,下巴顶在她的发顶,轻声说道:“小狐狸,辛苦了。”
“你学什么东西都这么快吗?”不以为意地站起身。
因为那个奇怪的姿势,他根本看不到工作区,竟毫无压力的完成了。而那微薄的疼痛似乎也被他攫取了,她竟来不及感知就已经消散了。
径直站到与她一般高度的全身镜前,清眸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低声呢喃着,“傻鸟……”
白皙的左肩上栖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彩鴂,除去向上扬起的尾羽呈七色流彩闪烁,通体金色。
扁平而有弹性的羽片,恍若一整块雕刻了精致纹路的护盾。纤弱的绒羽与极细的毛羽金色不减,羽尖朝下,似欲逆风而上。
毛绒绒的脑袋转向右上方,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依恋,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之上。
红色的尖喙叼着一株太花草,花色明媚而纯粹,娇艳欲滴。
“小狐狸,像不像你的傻鸟?”邀功一般看向镜中的她,言语之中散着自豪,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当时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而已,他竟能够联想如此之多,倒是挺让她意外。心头虽有些许疑惑,口中却无遮拦地揶揄道,“真好奇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或是不知的?”
“有……”回复得果断,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音低若吟。
冲着镜子勾了勾嘴角,“来,说出来让我愉悦一下。”
本不过是调笑,却见他一脸严肃地站起身,缓步走到自己身后。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脚尖毫无悬念地贴上冰冷的镜面。
一个眩晕,已经被他再度拦腰抱起,脑袋被压在他的胸膛,头顶传来带着伤的话音,“我不知道,小狐狸的心里,到底住着谁。”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恍若找不到它的答案,从此将永远被囚困在这无解的牢笼之中,此生不出……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