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义。”花哥道,“像我们这样的孤魂野鬼如果想要存在下去,就必须找一个容器用以栖息魂魄,否则很难存续,更何况我本是游戏中诞生的灵魂,只有通过中介才能和现实取得联系。”
柳乐涵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想找到夜渊和咩萝的线索就有头绪了?
她赶紧追问:“所有像你一样的灵魂都有栖魂地吗?”
“不尽然。弱者不需要,因为弱的魂魄来不及找到栖魂地,徘徊一段时间就殒灭了。强者也不需要,因为强者多是功德圆满的灵魂,可以从数据世界中跨越出去到真正的人世投胎转世。”沈画意补充道,“我属于不强不弱的,只好咸鱼混世。”
好吧,看来线索还是没有那么简单就出现。
柳乐涵忿忿道:“你果然是孤魂野鬼!还骗我安心考试不用担心,你不怀好意!”
“……你话题是不是跳得也太快了?”
“这样吧。”柳乐涵啃着笔头若有所思道,“那天在花海,那个老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我就原谅你。”
花哥声音不冷不热,“求生欲又被你丢掉了?”
“……不说也不是不可以。”
日子晃晃悠悠很快过去。
高考前的时间本就所剩无几,在学生们多少有些惶恐不安的情绪中,最后的战线就推进得更加迅速。
高考前三天,所有人都像往常一样笑意盈盈地谈天说话,彼此拍着肩膀鼓励对方一定能行,老师不厌其烦地在讲台上重复重点中的重点,并嘱咐他们考完出来就赶紧忘记上一门,不要对答案,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柳乐涵坐在第二排深呼吸。
真的要上战场了,不求超常发挥,只求把自己四年的实力都展现出来。
当天中午他们就散场,各自回家休息调整状态。
有人说,把自己接连几年的一寸照挨个摆出来,可以从自己的脸上的表情明显看出这几年人生的变化。
柳乐涵晚上在家把自己的照片找了个遍,把几张照片按时间排序在床单上一字摆开。
床头灯的暖黄色映在这些或旧或新的照片上,为它们蒙上一层陌生的年代感。
初中团员证上的一寸照、高一入学时印校园卡拍的一寸照、高二出事后因体检和精神诊断需求拍的照片,以及高考准考证上的一寸照。
的确,表情变化明显。
初中时的她尚且不谙世事,和这年纪大部分的小女孩儿一样,一脸的天真活泼。高一入学时长相上成熟了些许,脸上更多的仍旧是对新生活的期待。高二之后的照片状态便一落千丈,笑容这种东西仿佛阔别已久,每一张照片上都耷拉着嘴角,眼睛空洞无神。
心里全是迷茫和黑暗的人,怎么可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而上个月拍的照片就好了很多,虽然再也不可能笑得像前两年那样纯真无邪,但总归是又重新站了起来,笑容中更多的是平淡和自信。
观她和杨果的照片,就是两个反面。
柳乐涵有时候很羡慕杨果,羡慕她那样活泼开朗,羡慕她永远自信满满。而柳乐涵之所以能坚持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花哥有意无意对她的拯救外,杨果的感染力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能活着走到今天,她要感谢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被她弄得精神敏感却一直没有放弃她的父母,以及这个表面上和谐,实际上几欲破碎的家庭。
想到这里,柳乐涵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吸了吸鼻子。
已经流过太多眼泪,就不想在值得庆贺的时刻再让眼泪掉下来。
眼角突兀地传来略带一点凉意的温度,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不期而遇地响起,“为什么哭?不是说好不担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