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几滴暖暖的水滴浸了下来,簿泗这才有了动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怀里的半大少年整个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将人置好后,他才伸手轻轻拍着宫三昼的后背,像往常一样,哄哭泣不止的他重新入睡。
簿泗知道,宫三昼又做噩梦了。
这个被众人惧怕的男人也终于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了。
簿泗知道这孩子很拼命,这孩子八年来为了变强付出了多少他是知道的,宫三昼的底子比谁都差,精神和身体上所受的疼痛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簿泗也知道宫三昼很倔,所以他从不在明面上出手。
每次宫三昼出任务,他都不会知道,应该待在家中等他回来的簿泗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八年来,簿泗看到过很多次,这孩子因为碰到有趣的东西而露出笑容,嘴里念着,‘我要拿给簿泗看看。’
就在前天,他还看到单独出任务的宫三昼明明双腿都断了,却还要让孙示武先治好他瞎了一只的眼睛。
他看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所以他越来越无法离开这个孩子,他愿意隐藏起来,愿意做出这孩子喜欢的样子。
一直以来,簿泗都以为自己已经对宫三昼了若指掌了,可现在,他被现实狠狠打了一耳光。
他一直以为,那长达八年的噩梦折磨是宫三昼的心魔所致,只要他自己战胜了,那一切便会迎刃而解。可他错了,那哪里是什么心魔,明明是暗系异能者必经的痛苦。
而且还不仅仅是每夜的噩梦,还有李春光所说的平时那些未知的折磨……
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这孩子真正的痛苦。
这孩子八年来,日日夜夜一直默默承受着能把他吓得哭泣不止的恐惧,可簿泗却完全不知道,他甚至以为,宫三昼是开心的。
即便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事实,他却想不到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他好像就只能在这孩子恐惧哭泣的时候哄哄他,其余的,他竟只能摊着手脚,无从下手……
有史以来第一次,簿泗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后座上,男人抱着再度陷入熟睡的半大少年,气氛异常的沉静,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珠中,隐隐还透着股怪异的,扭曲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