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图和在主屋里休息的娘亲打了个招呼，迈步出门，这次他挥手屏退了想要跟来的仆人。

他四下张望着，已经快要到傍晚时分，天上挂着的太阳已经渐渐被云层挡住，看来，明天多半是个雨天。

刘远图打了个寒颤，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裹紧了一点，即使并非冬日，北地的夜晚也绝不温暖，如刀割一般的冷风削过他的面庞，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刘远图朝卖柴火的地方走了一点点，眼看着后边没有人跟上来，他马上转向，朝着一个几乎从不涉足的方向走去。

黄昏时分，由于战时的状态，此时的止风城里连人都看不见几个，偶然有人跑过，也多半行色匆匆，最多的则是收拾摊位准备回家的小商贩们。

刘远图阴沉着脸，对周围的人们视而不见，有几个相熟的摊贩经过他时想要打声招呼，也被他的脸色和表情吓退。

他走着走着，穿过了一整个集市，来到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门口。

“咚···咚···咚”刘远图一丝不苟地敲着门。

门后没有人应答，但刘远图面不改色，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终于，当太阳完全隐没在云层背后，月光开始映照着大地，刘远图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回报。

“吱呀”

院落的大门无风自动，为刘远图打开了一个缝隙。

他跺了跺脚，长时间的站立让他觉得有些冷，身子也微微僵硬。

站在门前，他有些犹豫，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半晌，听着附近巡逻士兵驱赶晚归人的声音，刘远图终于下定决心，跺了跺脚，踩进了院落当中。

院子中央空空如也，堆积着扫不清的灰尘，刘远图借着微弱的月光朝地面看去，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毫不遮掩的脚印。

刘远图不用蹲下确认，他知道这些脚印都是属于一个人的。

“大人，我来了。”他走过院落，站在唯一开着门的屋前，躬身道。

“吱呀~”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在动。

刘远图侧耳倾听，好像能从风中听到什么一般，终于，他满意地点点头，抬脚踏入屋内。

这时，他才看清楚内部的布置，刘远图面色凝重，不复此前轻松。

刘远图眼前的，竟然是一座灵堂！

供桌上面的牌位已经看不清写了谁的名字，被风吹动着摇摇晃晃，桌子底下是个九成新的木棺。

“大人，快到时间了。”

刘远图躬身道。

他耳旁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在一阵摩擦声当中，棺木被缓缓推开。

“咳咳咳···我睡了多久了？”声音从棺木当中传来，疲惫不堪。

“已经一个月了，明日午时就是那里开启的日子了。”

刘远图用“那里”代替了遗藏的说法。

棺材里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夜色也不能掩饰他苍白的脸色，还有毫无血色的嘴唇。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

“你去吧，明天我会做好所有事情。”

“多谢大人，远图告退。”

“等下。”

“大人还有何吩咐？”

“不要忘记，我的父亲，还有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刻不敢忘。”

刘兆玄再度躬身，离开小院，将一切恢复原状。

回家的路上，他躲避着巡逻的兵士们，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捆柴禾。

随意应付了几句母亲，刘远图正待回房，却被母亲叫住。

“远图啊，注意安全吧。”

刘远图离开的身形一顿，他不敢回头看，怕自己的眼泪止不住留下，胡乱答应一声就快步离开。

“唉···”

母亲低声的叹息从他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