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缘！我们去……”

顾淼淼一溜烟儿地爬进佛殿，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这才想起，那个本应该在佛殿里礼佛念经的了缘已经不在了。

她来到舍利塔中，趴在装有了缘舍利子的盒子上，满头雾水。

为什么她修炼醒来，那个风华绝代的和尚就坐化了呢？

二十年前，顾淼淼怀着对了缘身份的疑惑，在牛心寺彻底安了家。

她每天都跟在了缘屁 股后面，找他的狐狸尾巴。还小心地避过他的眼睛，试图趴到他肩膀上，美名其曰站的高看的远，为了看到更美的风景。

每一次，了缘都会默默把她放到地上，也不拆穿她，只是在几天之后，给了她一本书。

顾淼淼看着连书名都没有，只是被简单装订起来的一沓纸，满脑袋问号，“这写的是啥？”

上面都是繁体字，还没有标点符号的，专业是是英语的顾淼淼是真的看不懂。

不懂就问是一种美德，所以她就去问了。

“怎会看不懂？” 了缘翻着书，明明十分清晰明了，“你不是老师吗？”

“……” 顾淼淼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缘只知道她从人变成了蛇，并不知道她是穿越的，只好承认自己学艺不精，“额，那是以后了，我还没出师呢。”

了缘没办法，只好念给她听，“妖需修行500年，明心开悟，方遇天雷劫，过之则生，可化为人形，且驻颜益寿；反之，不过则死，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顾淼淼懂了，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己又不是蛇妖。

“……” 了缘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妖吗？”

“我当然不是……” 顾淼淼僵住了，“我――是妖吗？”

“不是，妖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顾淼淼震惊了，虽然她的确说过要举报咬过她的青蛇，还试图找出了缘的狐狸尾巴，但其实她从来没有当真过。

了缘把书放在桌上，“为什么不存在？你不就是吗？”

顾淼淼闲置了很久的大脑终于转起来了，“也就是说我至少还能活五百年。”

了缘一时有些沉默，“是的。”

顾淼淼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识趣地闭了嘴，离开了佛殿。

也是从那天起，顾淼淼真正开始修行，踏入了妖修的行列，走上了漫长的化形之路。

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

公元713年，这是顾淼淼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待的第十年，理所当然的，她――没有化形，甚至都没有长大。但可喜可贺的是她不近视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睁眼瞎了。

顾淼淼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正挂在桃树上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一整个桃园的桃子。

猴王带着一群猴子窝在桃园的角落里，连落到地上的桃子都不敢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淼淼很是不屑，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这群猴子特别没有风度，打不过就群殴，开始的时候她可是吃了不少亏。

吃饱喝足，估摸着晚课也差不多结束了，顾淼淼瞥了眼怂的不行、躲在猴群后面的猴王，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她忙着修炼，才没心思跟它打架。

“淼淼。”

顾淼淼一进寺庙就听到慧持喊她。

十年过去，慧持二十三岁了，在慧深的督促下，他的功夫终于有了长进，不至于沦落到跟一群小萝卜头一起练武的地步。但在慧深眼中，却依然不合格，压着他在这里练武。

顾淼淼看着他身后黑着脸的慧深，很没有骨气得溜了，她曾经亲眼看到他打残了一只作恶的大灰狼。

顾淼淼这才知道，少林也有不同的流派。

至于不杀生――呵呵哒，真是信了你的邪了。大灰狼的确没被打死，但在危险的森林里，又拖着那样一副躯体，离死也差不了多远了。

谁说和尚都心地善良，这个特别腹黑的是变异种吗？

“慧持。” 腹黑的慧深很无奈，练了这么多年，依然拳脚无力，也就比刚刚练武的少林弟子强了些许。

慧持赶紧摆好姿势，不再试图偷懒，只好在心里默背经书，打发时间。

“了缘。” 顾淼淼来到了佛殿，意料之内的，他还在念经。

十年过去，顾淼淼越发佩服了缘对佛祖的虔诚。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他真的再也没有离开过佛殿，就连方丈室也只是偶尔回去一次。

而且他从来没有变老过，一直维持着顾淼淼第一次见他的样子。诡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想到了缘给她的修炼法门，顾淼淼愈发觉得他是狐妖了。

“字练得如何。” 了缘念完一卷经，才问她。

“咳咳。” 顾淼淼愧疚地缩回了脑袋，了缘已经教了她很长时间了，“用笔还是写不好，只能用尾巴尖儿。”

……

“瑾瑜哥哥，我练了好久，但还是写不好。”

李瑾瑜刚推开书房的门，就听到絮儿的声音。

只见一只火狐半趴在书桌上，手中抓着一支毛笔，满脸烦恼。

桌上，地上全是写了字的纸张。

“无妨，待你化为人形。”他随手捡起一张，笑了。原来纸上只写了两个名字，五个字：絮儿，李瑾瑜。

“化形啊？”絮儿非常人性化地趴在书桌上，郁闷道：“那还要好久好久的。”

……

了缘神色有些恍惚，道：“认识就好。至于写，慢慢来吧。”

顾淼淼松了口气，“我也这么认为，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我可能要进阶了，你……”

了缘笑了一声，“去吧。你总是要一个人的。”

“放心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顾淼淼自信满满，“肯定能安稳度过的。”

原来她理解的一个人，跟他所说的一个人不一样。顾淼淼缠紧了舍利盒。

都说修真无岁月，修妖也差不多如此。顾淼淼从修炼中醒来，感觉舒服的不得了，她终于蜕了第一层皮，长大了一点儿，虽然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了缘，你看，我是不是长大啦？” 顾淼淼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咦，人呢？”

“难道在方丈室？”顾淼淼爬的飞起，茫然地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和尚，“这是谁？了缘老了吗？”

她拒绝相信这个猜测，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她是妖这件事情了，在地上写到，“了缘呢？”

新方丈如他的外表一样可靠，“阿弥陀佛，了缘法师已于两年前就已坐化，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顾淼淼无心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窜了出去，“了缘死了，怎么可能呢？”

她又去了佛殿，“了缘，我们去……”

没有人，了缘死了。

“舍利塔，对，舍利塔。”顾淼淼狂奔而去，“了缘既然是得道高僧，必然会留下舍利子的。”